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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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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鱼却是忍不住头大一圈,心里暗自怪自个多嘴,如何详说,若她说原是怕那蛇血里有些寄生虫之类的病菌,那他势必又得追问一句何物为寄生虫何物为病菌?那她便是着实是解释不清楚的,思量了几番想开口回了一句:“温大夫可听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温方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这句话同方才那一宗又有什么瓜葛,沈鱼知他意思不紧不慢的又继续道:“奴婢只是担心那小蛇血液里含有一种不能将它如何或者对他有益无害,却是使人至命的物件,至于那物件为何物,却不是奴婢能知晓的,温大夫若是好奇,可去多翻阅几本古籍,待得了答案,一定知会奴婢一句。”

    沈鱼一通解释之后,见温方似有开口再问之意,才又抢白了后面两句,生生让温大夫未曾问出口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去。

    只得点了点头,望着那碗中的药思量片刻,唤了一句候在外面的白术。

    待白术近前,才指了指那碗药道:“将这药端到园子西北角落,按先前说的那般送出园子。去罢。”

    白术点头应是,小心的端着仍旧日冒着热气的药碗,出了门便拐的没了踪影。

    沈鱼瞧着温方迟迟不肯由回的视线及微皱的眉头,心想倒是个心肠不坏的大夫,忍不住宽慰一句:“温大夫不必担心,那药中的蛇血并不多,况且那血加进去的时候碗中的药还是滚的,莫说毒性不强,便是强这般一烫也会弱上几分,是要不得人命的。”

    闻她此言,温方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却是忍不住多看沈鱼一眼。少见姑娘在这般人命关天的事儿上,还如此淡定,她倒是由其与众不同。

    再叹上一句,柳家二爷好造化呀。这般好事儿怎么就没轮到他呢,若是他先一步认识沈鱼该多好,她医术着实不算差,又知之甚广,往后的许多年里也能来一出夫唱夫随不是。

    这般,也不过是他无聊之际多想一点子罢了,对沈鱼温方是一点子心思也不敢动的,开甚玩笑,若柳二爷知晓有人觊觎他看上的女人,怕这人是不能善终了的,大夫温方惜命的紧,小事儿可以调侃,攸关性命的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白术将那碗药直接端到栖意园西南墙角下,轻轻敲一敲寻墙上的青砖,接着便见一节竹制的管子从个不大的墙缝里伸了进来,便是那接头取药的人了。

    白术小心的将碗中的药灌了出去。等见了碗底,才又敲了敲那青砖,那管子理慢慢的撤了出去。

    一碗药便这般无声无息的叫人从栖意中取了出去。

    只犹记得当日柳二爷听沈鱼一本正经的道出这般主意后,只把个俊脸沉得似能滴出水来。

    倒是也没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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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内,大夫温方捏着一粒白玉棋子,再三斟酌仍是举棋不定。

    柳二爷一双浓眉微敛,早就生出了几分不耐,倒是知道他一惯如此,便一心二用的执起一本古卷趁着空挡偶尔也翻上两页。

    一般的芣苢见了只在心里叹息,还是沈鱼姑娘好棋意呀,哪次同她对弈也未见自家主子这般闲适过,每每只听那棋子接二连三敲落在棋盘上的声响,他这个在一旁侍候的人有时竟是看的应接不暇。

    何时见过她同温大夫这般拿个棋子恨不能犹豫上半天,还要时不时悔上一子才算完。唉,每每还总是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爷一较高下,哪次不是输的个没脸儿。

    芣苢这里才将将打心里叹息完,就见沈鱼迈了进了。

    那兑了灵蛇血的药已经递到外院有些日子了,今儿她便是去了景春阁验一验成果去了。

    照旧卸了钗环,只作一副普通婢子打扮,跟着尤静婉入了景春阁的门槛。

    待尤静婉挥退左右,沈鱼才拿个温热的帕子上前,为大夫人擦拭一番,顺道观一观面色,探一探脉象。

    尤静婉并不知晓沈鱼一身医术,只当她是不放心那药,怕是让旁人做了手脚,再连累她这个姨娘做不安稳,非要亲自看上一番,才能安下心来。

    对她这般误会,沈鱼便也只得厚着脸皮默认。着实在也不知如何解释,索性便将错就错罢了。只她自个心中有一杆

    沈鱼将大夫人从头倒脚的擦了个遍,也瞧了个分明。

    比照着用药之前,大夫确有见好的迹象,原本曾暗紫色的唇,这会颜色倒是转淡了些许,旁人不细瞧却是瞧不出的,这便是毒性缓和拔除的迹象。左右这药也用了有小半月之余,大夫人之所以见效甚微,怕是身上毒本就重且久,更重要的便是蛇血不够剂量。

    沈鱼有了分辨,便随着静婉退出了东院。

    分开前却又叫她拉着手闲话几句:“现下亲自瞧了可是安下心来了罢,早就同你说过一次,夫人房里伺候的婆子早就细细禀给大爷了,自从用了那药,夫人白日里的精神眼瞧着见好,便是夜里歇息也不似从前那般每每叫个病症折磨醒几次才算完。”

    沈鱼点了点头,只讪讪的笑着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打算同静婉说个分明,只觉得这些个事儿她知晓的越少越好,如今便是个姨娘了,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

    待那药再试得稳妥一些,届时二爷那里有甚打算,大夫人又是何种光景,只不牵扯到静婉,她都是没话的。

    沈鱼不紧不在慢的走到柳淮扬身旁,福了福身,唤了句二爷。

    柳淮扬将个古卷随手放置一旁,抬眼瞧了一眼。

    虽是初夏,也免不得晌午日头高,沈鱼顶着一路骄阳打外头走回来,一张俏脸晒得红通通的。

    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疼两分,柳家二爷又是素来性子冷,免得得黑着张脸冷着声音道上一句:“竟是越发不知道爱惜了,瞧着日头大了,也不知找把伞遮一遮么,嗯?”

    瞧着沈鱼把个头又低了低也未再也旁得责备的话来,只吩咐芣苢去药庐里取上一盒子生肌膏子过来,怕是姑娘家的肌肤娇嫩,晒一晒没得再褪上一层皮,先拿了药膏涂了总是没错的。

    大夫温方一颗棋子左右举了差一点便足一柱香的时辰,这会倒是拉着耳朵不忘记八卦一下。

    听完又不忘记在心里啧啧两声已示意鄙夷,如今的柳家二爷,当真是越发的儿女情长起来。不过是晒个太阳罢了,瞧瞧,百十两买不了一瓶子的生肌膏子也要拿来用上,真真是暴殄天物。

    大夫温方原是打算只在心中鄙视一回,毕竟人家宠着自家的女人,他这个大夫实在是不便发表意见,只是奈何一个不甚,那两句“啧啧”不小心便从口中清晰无比的吐了出来,只引柳家二爷黑沉沉的眼眸又是眯了一眯。温方心道不好,这便是要生事儿啊,都不必想,倒霉的必定是他无疑。

    又瞧着低头不语正作一脸娇羞壮的沈鱼,打算自救一回。

    佯装没看到柳二爷那道刀子般的视线,只轻咳两声,瞧瞧沈鱼仍旧未将个脸抬起来看上一眼,无法只得又生生忍着柳淮扬越发冷洌的眼刀,再卯足力气咳上一句,原是打算沈鱼若是再没反应,他这里便要另作打算——溜之大吉了。

    却说沈鱼又不是个死人,不过是觉得柳淮扬一时语气太过,只低着作一副反省的姿态,实则在心里悄悄腹诽一通罢了。温方闹的这一出动静如何听不见,便有几分好奇的抬了抬眼,便见温方捏着个棋子一脸苦色同她求教一番:“小鱼姑娘可否指点一二,也叫大夫这回好歹莫这般快的输上这一局。”

    话到这里沈鱼还未回应,柳淮扬却是忍不住抽一抽嘴角,说甚这般快输上这一局的鬼话,想他温方一步棋便要想上半柱香的时间迟迟不肯落子,也不必再提一盘棋究竟下了多久。

    只说温大夫棋艺不好,这拖字上的功夫却是实在了得,想赢他一盘棋,不耗上你半天的功夫那是不能的。

    沈鱼原也是见过温夫下棋的,如何不知他这话里的水分。她转脸瞧了瞧柳淮扬,却是同一双泛着柔光的黑眸撞到一处,沈鱼禁不住面上一热。

    说来也是怪让人烦闷,自那一晚二人将话说个通透,他便总是拿这般眼神盯着她瞧,只瞧的人遍体生热,坐立难安,每每再调侃一回,清冷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又人让人羞不得恼不得,好生没个道理。

    沈鱼把个视线移开,作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奴婢倒是有心想帮温大夫一帮,只古语有言在先,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

    温方一听原来却是空欢喜一阵子,奈何佳人打算袖手旁观,原本挺起的肩背禁不住又塌了回去。

    沈鱼瞧他这般微微一笑瞧了柳淮扬一眼,似有挑衅之意,只见她从温方棋罐子里拈起一颗白子,垂下一双秋水剪瞳扫视一眼那棋局,却是没忍住牵牵嘴角暗道一句,温方这手棋下的何其烂,带着几分敬佩之意瞄了柳淮扬一眼,同这般臭棋娄子也能下上几回,倒是好耐性。若是换成她,决计是做不到的。

    如是想着却是没停了上功夫,将个棋子往棋局上看似随意的一点,促狭的朝着温方一笑:“古语虽言的有理,只可惜奴婢并非君子不过区区小女子一枚罢了,这般大道理自是无效的。”真真强词夺理。

    温方伸着脖子往个棋局上一瞧,禁不信嘿的乐了。

    沈鱼这颗棋点的妙,生生将个死局做出一线生机——活了。

    柳淮扬牵着嘴角,笑容带着玩味,沈鱼方才眼里的挑衅一点不落的皆让他看到眼里,丫头这是恼羞成怒了。

    便也执一颗黑子落下,眼看着才将做活的一线生机便这般生生掐断。

    温方大急,反观沈鱼却是一派从容,不紧不慢的又敲下一枚白子,再做活。

    大夫温方从未觉得这般折磨过,眼中神采便随着沈鱼做活的棋局而亮,随着柳淮扬狠心堵死而灭。

    温方一双眼睛便这么明明灭灭的,一应心情便承着二人的棋盘上的厮杀起起伏伏不肯消停半点。

    待收了棋局,沈鱼端了新泡的一壶乌梅汤过来,柳淮扬不食生冷,茶用得便是温热的,虽不若冰镇的那般消暑,倒也爽口。

    棋也下了,茶也饮了,沈鱼便也将那东院纪氏的情况细说分明。说到最后又将她心中打算一并说了出来。

    柳淮扬闻言久不言语,只拿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桌面,一脸似笑非笑表情,只盯的沈鱼心中发毛。

    温方却是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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