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说好的秒杀群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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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
唐天真希望是错觉，可它又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一次碰到她。
从认识她开始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就好像，她忽然间变回了普通人，或者说，它认识的那个她现在并不在这，在它面前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
这个想法很荒谬，但唐天却觉得很有可能，因为跟在阿九身边，它知道许多甚至连她都不知道的事，但它又觉得很奇怪——
它和她之间有契约，并不能离开她太远，不然它会灰飞烟灭，可现在它却还好好的在这里，但又怎么都碰不到她，怎么回事？
床上的人眼帘不停颤动，似不停的努力想要睁开眼，却不知为何就是怎么也睁不开，每次都仅仅是开了条眼缝便又沉沉合上，神情又变得痛苦，似在承受某种折磨。
“不行，得去找他回来，再晚了恐怕要出大事。”
唐天对自己说道，把卓嬷嬷拎了出来，让它守着床上的人，若有情况就大声尖叫，并警告：“你最好不要脑子一热就趁机干些什么荒唐事，否则，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卓嬷嬷倒是识时务，连声应好。
唐天见它并无他心，才放心的匆匆穿墙而出，往书房急去。
事实上，唐天也没浪费多少时间，甚至诸葛翊才到书房门口就被它追上了。
诸葛翊看到唐天忽然出现在这里，满面急色，一怔之后面色变得很难看，不待它开口，就互动推轮椅转头，往房间赶。
半夜去书房，他向来不用人陪，影一和影七也就没有跟在身边，但也在附近，此时到他匆匆忙忙往回走，不禁一怔，迟疑着要不要靠过来送他一程的时候，就见他的速度忽然快得像飞，似有人在背后推他，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影。
“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影一瞪眼问影七。
影七沉声追上：“除非我们也眼花了。”
那就是没看错了，可为什么呢？最后一瞬他明明看到王爷是手并没有在推轮椅……
影一拧眉，虽然想不明白，却还是迅速跟上了，而同时一起跟上，还有其他平时不现身的诸多影卫。
这事会变得常人看来如此古怪，自然是因为唐天！
话说唐天看到诸葛翊忽然转身，也是惊了一愣，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的匆匆伸手去帮他，并道：“九姑娘出大事了，我忽然间就碰不到她了。”
诸葛翊抿唇不语，面色却有些发白。
唐天碰不到她的情况只有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已经不是她！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晋王妃云惜玉就是真正的温雅，是阿九那副肉身的正主人，本来她忽然怀孕了，对他们和阿九来说都是好事，她一旦顺利生产，就是在那副肉身中“重生”，即便她原是正主又有血祭羁绊，想回到本来的肉身也不容易，阿九会更占优势，可她最近却莫名其妙的病得不轻……
从传出来的种种症状看来，她应是被厉鬼缠了身，继续拖下去，根本等不了她“重生”，甚至要不了几天，就会脱离那副强夺的肉身回来跟阿九抢！
这种情况他当然不允许发生，所以，就算不愿也必须要先让晋王妃云惜玉恢复过来，今晚温昀来也正是商量怎么干这事，却没想到，事情远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快……
可是，阿九不该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啊，究竟哪里出了错？
“详细说说她的症状。”唐天的速度很快，诸葛翊无需担心会有旁人听到他在跟一团空气说话。
唐天道：“起初她只是拧眉头，但没一会儿就开始挣扎，好像她自己也是想醒过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怎么也醒不过来，我还以为是你点的昏穴……”
昏穴！
诸葛翊的面色瞬间发了白，甚至双手控制不住的有些抖。
不管是他还是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来自哪里，现在肉身都是普通人的肉身，被这片天地制定的规则约束，会受伤会死亡，被点了昏穴，当然醒不过来，又拿什么来反抗！
“喂喂，你没事吧？别吓我，我胆小。”
唐天倒是敏锐，立马察觉诸葛翊不对劲，不由开口问，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阿九混久了又天天拌嘴，难免学了不少惯口，一张嘴就来了两句阿九平时爱说的，当即惹得诸葛翊冷冷横眼一瞪。
唐天顿觉一阵头皮发麻，干笑：“这，这不是一不小心就那什么了吗，哈哈，哈哈，哈……”靠，要不是看在九姑娘现在很危险爷又是鬼而你非普通人的份上，爷分分钟秒了你！
**
一人一鬼最快的速度回房，却看到阿九已经醒了，并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在那里发呆，眼神空洞洞的，连轮椅进屋的轱辘声都没有听到。
诸葛翊抬手阻止了唐天出声问守在床边的卓嬷嬷，并让它两暂避。
唐天也不罗嗦，冲看到和它一起回来的诸葛翊而错愕的卓嬷嬷招了招手，两鬼一起穿墙离开了这间屋子。
“唐大人，王爷他……”
出屋后，卓嬷嬷立刻忍不住问道，却被唐天阻止了，动着唇警告：不该问的别问！
卓嬷嬷以前毕竟是宫里混的，倒是识趣的没再追问，但神情间却是难掩的惶恐。一个端王妃如此已经够吓鬼的了，没想到端王爷竟然也……
端王爷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忽然觉得，她就这么“早逝”了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还没有稀里糊涂的把某些真正恐怖的存在得罪得太彻底……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诸葛翊看了坐在床上的人好一会儿，才靠过去。而这一次轮椅的轱辘声，把她惊醒了。
她转头，惊愕的看着他问：“咦？你去哪了？”
“茅房。”诸葛翊敷衍的应了句，看着她问：“你怎么了？半夜不睡觉坐着发什么愣？”
“我刚才……”阿九脱口而出的话忽在一半时停住，瞪眼：“天寒地冻屋里有夜壶和木马子，你跑外边上茅房？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诸葛翊黑线，却可以确定她是阿九无误了：“在屋里怕熏了你。”
“哦，那倒也是。”她竟然还真应。
诸葛翊再度黑线，连脸都不好看了，要不是她面色苍白得不自然，刚才也嘴快说漏了些内容，他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出过事，而不是联合唐天一起坑他……
阿九没好气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粑粑本来就是臭的，还不许我说实话么？”
“你刚才说你刚才什么？”诸葛翊挪上床去，坐她旁边，她立即扑过来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乱拱。
笑问：“亲爱的，你在练绕口令吗？”
“不要岔开话题。”诸葛翊沉声，抬起她的脸强迫她跟他四目对视。
“我刚才做恶梦了，被一群坏人绑架，他们寄了勒索信给你，你却嫌要的银子太多不肯赎我，于是他们要对我先奸后杀，我害怕死了，大叫我左右贵妃也很棒，他们很好奇左右贵妃是什么，就问我，我就……”
阿九张嘴就胡说八道，却又说得绘声绘色颇像那么回事，甚至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一副确实吓得不轻想哭的模样。
诸葛翊知道，她是真被吓到了，也是真想哭，但说的却全是假的，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而她不想告诉他。
她不想说，他逼她也没用，逼急了她只会反抗而不会合作……
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只能凭感觉搂住她，轻轻的拍抚她的背，轻声哄道：“梦只是梦，与现实完全相反，如果你真的被绑架了，不管绑匪出多高的价，我都会去赎你。”
“嗯嗯。”她点头，又拱回他怀里。
她乖乖的缩在他怀里不乱动，他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背，难得的烛火轻摇夜静好，却忽然，她扭了扭，扭了又扭，浑身不对劲似得……
诸葛翊知道她又呆不住了，有点哭笑不得：“有虫子咬你？”
“我越想越不对劲。”她说。
“你继续想，我再去一下茅房。”诸葛翊说着，当真推开她就要下床。
阿九一把从背后抱住他：“你说梦是跟现实相反的，那些劫匪岂不就不会好奇我的左右贵妃很棒？”
“小九。”诸葛翊回头，声沙沉沉：“我有事，一会儿就回来，现在别闹。”
晋王妃的事，必须尽快处理！
“哦，好吧，那你别去那么久。”阿九点头，依依不舍的松开他，小样儿看着有点可怜。
诸葛翊却有点黑线：“不许跟来。”
阿九眨眨眼，一脸“我傻我天真”：“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见他面色难看，忽的嘿嘿就笑了起来：“去吧去吧，我以明天三餐发誓，一定不会跟去捣乱的。”
诸葛翊看了看她，不信也得信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我保证很快回来。”
阿九点头，当真乖乖的缩回被窝里目送他。
诸葛翊不放心，却还是出了门，让唐天和卓嬷嬷好好照看她，便匆匆往书房去了。
唐天推了卓嬷嬷先进屋看阿九的情况，确定阿九没有特别的反应，才进屋。
“九姑娘，睡了？”唐天凑近阿九，见阿九竟用被子蒙着头。
阿九忽的揭开被子盯着它，似有话要说，却半天没有出声。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怪可怕的。”唐天煞有其事的搓手臂，一副抖鸡皮疙瘩的模样。
阿九面无表情道：“回去睡觉。”自然是要它们回匕首去。
唐天无语：“九姑娘您能不要难为鬼吗？”鬼什么时候开始需要睡觉了？
卓嬷嬷可没它跟阿九熟，更今晚又发现了诸葛翊的秘密而有点消化不良，闻声也不敢多逗留，冲阿九一福就钻回了匕首去。
“那就闭嘴。”阿九瞪唐天一眼，便起身下床。
唐天一怔，追上问：“你这是要去哪？”
“告诉你然后让你去告密？”阿九回头沉沉看着它道。
唐天“额”了声，竟有瞬无言以对，随后才硬着头皮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九忽然叹气，没再说它什么，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径直往外走。
唐天弱弱道：“你好歹穿上衣服吧，天寒地冻的，外边还在下大雪呢……”
“我又不出去。”阿九说着，开门，喊了声玉冰。
玉冰就歇在旁边的小屋里，早听到动静醒了，只是没听到喊也不好出来，这会儿听到，立马冲了出来，一眼看到阿九就穿了贴身睡觉的衣服站门口，忙又加快步子，道：“端王妃，您怎么穿这么单薄站这儿呀，快进屋，快进屋。”
阿九浅笑：“没事，我就跟你交代个事。”
“您说。”
“明天起床就让周妈妈准备，用了早饭后我就去晋王府看望晋王妃。”阿九道。
玉冰有些诧异，三更半夜就为了交代这个事？但也没有多问，点头应是就催着阿九回房睡觉。
阿九倒是没有再啰嗦那些有的没的，乖乖任玉冰侍候着躺回床去，又等玉冰离开后，才对唐天道：“唐嬷嬷您也早歇吧，明儿指不定还有事要忙呢。”
唐天张了张嘴，叹气，没说什么便回了匕首去。
诸葛翊果然应承诺，没多久就回来了，但阿九却疲惫的陷入了熟睡……
**
次日一早，用了早膳后阿九就在等诸葛翊去书房，可等来等去，他竟拿起本书在屋里看起来，就是不去。
她忍不住了：“你怎么还不去书房？”
“我为什么要去？”诸葛翊头也不抬的翻了一页。
“你平时不是在那藏了女人似得天天去吗？”阿九无语。
诸葛翊抬头，面无表情道：“你赶着我走是想去哪？”
“谁，谁……没错！我就是要出去浪怎么着？快去书房快去书房，你再不去书房，你那些书就要寂寞死了。”阿九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直接推他往外：“影一影七，王爷要去书房。”
可是，门外影一却颔首道：“王爷，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阿九一怔：“车驾？”看向诸葛翊：“你要去哪？”
诸葛翊竟破天荒的转头冲她一笑：晋王府！
“靠！”阿九大叫：“谁告的密，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自然没人应声。
诸葛翊浅笑，勾唇，问她：你去不去？
“当然去！”阿九想也不想到：“只要能去浪，龙潭虎穴都跟上。”
众人黑线，偷偷看了看诸葛翊的神色，却见他面色如故，甚至眼底隐隐有抹笑，纷纷暗叹。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神一样的女人入神一样的男人眼。
才出门，就遇上了东宫来送信的小公公，说是诸葛明朗对昨日沈云霞的言行深表歉意，稍晚带沈云霞上门道歉。
影一替诸葛翊道：“劳烦公公回去禀太子殿下一声，端王和端王妃已定去晋王府探望晋王妃，昨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小事而已，不必在意，登门赔礼更说不上……”
总而言之就是，你别来，咱们没空招待！
阿九在马车里憋笑憋得快内伤，等人走了才放声大笑出来，而后伸头出去给影一竖了个大拇指：“帅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
影一欲哭无泪：“您就别害我了。”万一那天王爷喝起飞醋来，还不得活活淹死我……
阿九却唯恐天下不乱，众目睽睽就给他飞了一吻，吓得他浑身激灵，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
“哈哈哈……”
阿九乐得没心没肺，看得众人好不同情影一，却也纳闷诸葛翊竟然这样都放任她，看不懂他是爱她太深包容她一切，还是爱她仅是表面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端王府至晋王府的路还是和昨天一样长，但走起来却明显比昨天快，因为街道上的人远远看到车驾就让了路，根本不用随行去开道，不过气氛倒是因为虎子母子的事而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再是紧张紧绷落针可闻，偶尔也有看不到的角落有人敢试着窃窃私语……
阿九时不时透过窗帘往外看，轻轻叹气。
“怎么了？”诸葛翊拉她入怀。
阿九问他：“总是这样，你不觉得闷吗？”
诸葛翊莞尔：“是你太疯。”
“你才疯，你全家……就你最疯。”阿九瞪回去。
诸葛翊勾了勾唇，没有跟她抬杠，揉揉她的头：“累了就歇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你觉得我是歇得住的人吗？”阿九反问。
诸葛翊一时竟有些无语，随后又觉好笑，没好气的掐掐她的脸：“行，到了你叫我。”说罢，就闭目养神起来。
阿九却不让他睡，一个劲的东拉西扯缠着他说话，他要是不配合，她就动手动脚，甚至给他上“左右贵妃”。
到晋王府的时候，诸葛翊的脸黑得跟锅底似得，看谁都用眼刀，好像人人欠他钱，与逢人就笑的阿九形成强烈的对比。
诸葛翊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见他如此，诸葛离倒真没往别处想，亲自迎了两人进府，并告诉两人，稍晚护国寺的高僧会到府里为晋王妃诵经驱邪，免得一会儿遇上突兀。
竟连护国寺高僧都惊动了？
阿九暗惊，进厅坐下茶还没到，就提出要去看晋王妃云惜玉。
诸葛离看了看诸葛翊，见他并没有反对，便让人带阿九去。
见有四个影卫跟着阿九离开，诸葛离还真挺惊讶，笑对诸葛翊道：“看来六弟妹确实很得六弟心。”
诸葛翊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竟张嘴出声道：“彼此彼此。”
诸葛离怔住，好一会儿才面露喜色道：“六弟什么时候能说话的？父皇知道定大喜不已。”
“放心，我确实是残废。”诸葛翊道。
诸葛离哭笑不得：“六弟……”
“我的意思你懂。”诸葛翊始终冷冰冰：“今天对你开口，只是想警告你一件事。”
诸葛离暗怔，与世无争的模样叹气道：“但说无妨。”
“看好你自己的人，我的人，别碰。”诸葛翊倒是简洁，但字字如刀，切肉割人。
诸葛离神色微僵，转瞬恢复：“我不明白六弟的话。”
“你明白。”诸葛翊淡道，说罢便别开了眼，明显不愿再谈，而态度，坚决，霸道。
诸葛离静默好一会儿，道：“我明白了。”
**
平时跟着阿九的只有影十一和影十二，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叫不冒头，今天却主动站在明处跟着走，而且，阿九总觉得今天才多跟的那两个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哪里怪。
玉冰见阿九时不时回头看后边跟着的人，不由问：“端王妃，怎么了？”
此时毕竟站在别人的地头上，阿九也不好明白的说什么，摇了摇头：“没什么，就脖子有点痒。”
玉冰知她是在胡说八道，却还是有点无语，而她身后，有个影卫听闻却因为那话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丫头还真是个开心果儿，有她的地方就有乐儿。
眼看晋王妃云惜玉的屋子就到了，唐天出现，低道：“原来它又跑回这里来了。”
这位它，指的自然是鬼云惜玉。
阿九也猜到了是它，远远看着那不断往外冒黑气的屋子，叹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理这破事儿。”
唐天看了她一眼，没有像平时一样追问，默默跟着。
几名影卫跟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只阿九和玉冰两人进了屋。
屋里好些婆子丫鬟床边待命，看到阿九和玉冰进来，满面憔悴色的翠儿迎了过来，福身行礼：“见过端王妃。”
阿九跟那陈妈妈客套的时候，唐天盯着床上正骑坐在晋王妃云惜玉身上掐着她脖子的怪物，问：“要动手吗？”
阿九给它一个暂时别动的手势，顺着翠儿的引来到床边。
吼——
压在晋王妃云惜玉身上的怪物有两头六臂四足三尾，两个头都已看不出人类的五官模样，六臂也融合了多种动物的特征，只两只还勉强看得出与人类有关系，四足也看不出曾是人类的痕迹，三尾则是狐尾狼尾虎尾，整体看起来很怪异，比那天看到的母狐狸还恶心，看到唐天和阿九靠近，直接冲她两就是一吼，声音尖锐刺耳，比传说的地狱鬼嚎还令人毛骨悚然。
唐天在，阿九并没有理会它，低眸看向床上的晋王妃云惜玉，就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困难，十分痛苦的陷入沉睡，想醒，却醒不过来。
“御医怎么说？”这种“邪”病御医没法治，甚至根本查不出原因，但阿九还是装模做样的问。
翠儿顿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一群庸医，一个比一个说得有道理，但真治起来，一个比一个无能，要不然我们家晋王妃岂能还这么躺着。”
阿九煞有其事的叹了声，安慰两句，又问：“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翠儿谨慎的看了阿九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抹眼泪：“御医说孩子还很好。”
阿九好笑的看着翠儿。
她可比御医“看”得清楚得多，很清楚再这么下去，晋王妃云惜玉都要完蛋，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不过，她也并未戳破翠儿，点点头说了些慰问的话，让玉冰将礼品放下，便离开了。
那怪物不知是执念太深，还是存有理智，始终只是冲阿九叫嚣，并没敢真的冒犯她，见她和唐天离开，也没再理会，专心致志的继续掐床上的人，仇人……
“就这么走了？”唐天惊讶问道。
阿九摇头，正要说什么，就听闻人声渐近。
左右看了看，自己还没出院子，也找不到什么好退避的地方，便干脆就近靠了路边让路。
不一会儿，诸葛离便亲自引着两位老僧以及几个小沙弥进来，诸葛翊竟然也奇异的跟过来了。
本想暂时当个隐形人，看看护国寺的高僧如何诵经驱邪，却不想，那年纪更大的白胡高僧竟在她面前忽然停了下来，唱了声阿弥陀佛后，道：“贫僧法号慧远，见过端王妃。”
似乎谁也没料到慧远会主动和阿九打招呼，纷纷怔了一下，随后诸葛翊几不可见的微微紧眉，而诸葛离则是诧异不已。
这位慧远，乃护国寺方丈，是连正德皇帝都礼让三分的得道高僧。
本来诸葛离请的其实是与慧远同行的另一位叫怀海的高僧来，却不想慧远突兀同来，就在刚才，诸葛离也以为慧远特地来一趟是冲着他和云惜玉的，但看眼下这情形，却分明是冲着端王妃来的！
诸葛离想不惊讶都不行，不由就多看了阿九两眼，却跟着就觉背后如有冰刀刺骨，回头，冲诸葛翊莞尔一笑。我就有点好奇。
诸葛翊却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一点好好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诸葛离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就听到阿九问：“听说大师是来为晋王妃诵经驱邪的？”
慧远微微一笑：“是。”
“那你们一来就停我面前做什么？”阿九一脸不悦：“我是邪物么？”
诸葛离错愕的看向阿九，神色精彩，诸葛翊的眉头却又紧了紧。她这性子就是太招摇，到哪都让人忽视不了。
慧远呵呵轻笑：“端王妃当然不是邪物。实不相瞒，贫僧此处前来，一是要为晋王妃诵经驱邪，二则是奉师叔祖之命，请端王妃改日前往护国寺做客。”
“你们那有肉吃吗？”阿九又道：“我最喜欢吃肉了，没肉我可不去。”
怀海从一开始就对阿九的态度不悦，再这话，面色就不禁沉了下去，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阿九侧头看向他，道：“请问这位大师，心不净何以修佛？”
怀海一怔之后气得面红耳赤：“你……”
“怀海，不得失礼。”慧远淡淡打断他的话，道：“端王妃说得不错，心不净何以修佛，你该反思，而不是恼羞成怒。”
怀海心中依旧不服，面上却双手合十高唱阿弥陀佛，向阿九道谢。
慧远冲阿九微微颔首，便请诸葛离继续引路。
等人都过去后，阿九才靠去诸葛翊身后挤开影七抢了推车的事儿，低声问诸葛翊：“你说，那老老和尚找我去护国寺做什么？”
诸葛翊抿唇不语，他也不明白。
阿九也没有继续追问，推着他就靠近刚出来的那屋子，看热闹去。
要不是诸葛翊拉住她，她还想直接跑屋里去就近看。
“在这看哪看得到，我们进去看吧。”
诸葛翊不理她。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面前，你能不能别装聋子？”
诸葛翊还是不理她。
阿九怒了，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而跟着，就听到屋里佛声阵阵鬼啸连连，双方似乎在对弈，却……
竟好半天难以分出个高下！
说好的得道高僧呢？
说好的法力无边呢？
说好的秒杀群魔呢？
阿九错愕的看向诸葛翊，不停眨眼，有点儿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就算她这懒渣渣上，好像也不用耗这么久啊，还是说，那位慧远大师其实是故意的，实际深藏不露？
她的反应，惹得诸葛翊有点想笑，而后边一影卫，直接偏开头虚握拳，掩嘴偷笑。
没人给阿九解释，她只好自开脑洞进补，补得正嗨森，就听到一声凄厉鬼叫。
本还以为这是要结束的节奏，却不想，跟着就有道黑影冲了出来，慌不识路偏偏冲向了她和诸葛翊。
完全出于本能，阿九一步跨出就挡在了诸葛翊面前……
错觉？
唐天真希望是错觉，可它又连续试了几次，都没有一次碰到她。
从认识她开始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就好像，她忽然间变回了普通人，或者说，它认识的那个她现在并不在这，在它面前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
这个想法很荒谬，但唐天却觉得很有可能，因为跟在阿九身边，它知道许多甚至连她都不知道的事，但它又觉得很奇怪——
它和她之间有契约，并不能离开她太远，不然它会灰飞烟灭，可现在它却还好好的在这里，但又怎么都碰不到她，怎么回事？
床上的人眼帘不停颤动，似不停的努力想要睁开眼，却不知为何就是怎么也睁不开，每次都仅仅是开了条眼缝便又沉沉合上，神情又变得痛苦，似在承受某种折磨。
“不行，得去找他回来，再晚了恐怕要出大事。”
唐天对自己说道，把卓嬷嬷拎了出来，让它守着床上的人，若有情况就大声尖叫，并警告：“你最好不要脑子一热就趁机干些什么荒唐事，否则，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卓嬷嬷倒是识时务，连声应好。
唐天见它并无他心，才放心的匆匆穿墙而出，往书房急去。
事实上，唐天也没浪费多少时间，甚至诸葛翊才到书房门口就被它追上了。
诸葛翊看到唐天忽然出现在这里，满面急色，一怔之后面色变得很难看，不待它开口，就互动推轮椅转头，往房间赶。
半夜去书房，他向来不用人陪，影一和影七也就没有跟在身边，但也在附近，此时到他匆匆忙忙往回走，不禁一怔，迟疑着要不要靠过来送他一程的时候，就见他的速度忽然快得像飞，似有人在背后推他，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影。
“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影一瞪眼问影七。
影七沉声追上：“除非我们也眼花了。”
那就是没看错了，可为什么呢？最后一瞬他明明看到王爷是手并没有在推轮椅……
影一拧眉，虽然想不明白，却还是迅速跟上了，而同时一起跟上，还有其他平时不现身的诸多影卫。
这事会变得常人看来如此古怪，自然是因为唐天！
话说唐天看到诸葛翊忽然转身，也是惊了一愣，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的匆匆伸手去帮他，并道：“九姑娘出大事了，我忽然间就碰不到她了。”
诸葛翊抿唇不语，面色却有些发白。
唐天碰不到她的情况只有一个——躺在那里的人已经不是她！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晋王妃云惜玉就是真正的温雅，是阿九那副肉身的正主人，本来她忽然怀孕了，对他们和阿九来说都是好事，她一旦顺利生产，就是在那副肉身中“重生”，即便她原是正主又有血祭羁绊，想回到本来的肉身也不容易，阿九会更占优势，可她最近却莫名其妙的病得不轻……
从传出来的种种症状看来，她应是被厉鬼缠了身，继续拖下去，根本等不了她“重生”，甚至要不了几天，就会脱离那副强夺的肉身回来跟阿九抢！
这种情况他当然不允许发生，所以，就算不愿也必须要先让晋王妃云惜玉恢复过来，今晚温昀来也正是商量怎么干这事，却没想到，事情远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快……
可是，阿九不该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啊，究竟哪里出了错？
“详细说说她的症状。”唐天的速度很快，诸葛翊无需担心会有旁人听到他在跟一团空气说话。
唐天道：“起初她只是拧眉头，但没一会儿就开始挣扎，好像她自己也是想醒过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怎么也醒不过来，我还以为是你点的昏穴……”
昏穴！
诸葛翊的面色瞬间发了白，甚至双手控制不住的有些抖。
不管是他还是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来自哪里，现在肉身都是普通人的肉身，被这片天地制定的规则约束，会受伤会死亡，被点了昏穴，当然醒不过来，又拿什么来反抗！
“喂喂，你没事吧？别吓我，我胆小。”
唐天倒是敏锐，立马察觉诸葛翊不对劲，不由开口问，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阿九混久了又天天拌嘴，难免学了不少惯口，一张嘴就来了两句阿九平时爱说的，当即惹得诸葛翊冷冷横眼一瞪。
唐天顿觉一阵头皮发麻，干笑：“这，这不是一不小心就那什么了吗，哈哈，哈哈，哈……”靠，要不是看在九姑娘现在很危险爷又是鬼而你非普通人的份上，爷分分钟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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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鬼最快的速度回房，却看到阿九已经醒了，并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在那里发呆，眼神空洞洞的，连轮椅进屋的轱辘声都没有听到。
诸葛翊抬手阻止了唐天出声问守在床边的卓嬷嬷，并让它两暂避。
唐天也不罗嗦，冲看到和它一起回来的诸葛翊而错愕的卓嬷嬷招了招手，两鬼一起穿墙离开了这间屋子。
“唐大人，王爷他……”
出屋后，卓嬷嬷立刻忍不住问道，却被唐天阻止了，动着唇警告：不该问的别问！
卓嬷嬷以前毕竟是宫里混的，倒是识趣的没再追问，但神情间却是难掩的惶恐。一个端王妃如此已经够吓鬼的了，没想到端王爷竟然也……
端王爷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忽然觉得，她就这么“早逝”了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还没有稀里糊涂的把某些真正恐怖的存在得罪得太彻底……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诸葛翊看了坐在床上的人好一会儿，才靠过去。而这一次轮椅的轱辘声，把她惊醒了。
她转头，惊愕的看着他问：“咦？你去哪了？”
“茅房。”诸葛翊敷衍的应了句，看着她问：“你怎么了？半夜不睡觉坐着发什么愣？”
“我刚才……”阿九脱口而出的话忽在一半时停住，瞪眼：“天寒地冻屋里有夜壶和木马子，你跑外边上茅房？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诸葛翊黑线，却可以确定她是阿九无误了：“在屋里怕熏了你。”
“哦，那倒也是。”她竟然还真应。
诸葛翊再度黑线，连脸都不好看了，要不是她面色苍白得不自然，刚才也嘴快说漏了些内容，他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出过事，而不是联合唐天一起坑他……
阿九没好气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粑粑本来就是臭的，还不许我说实话么？”
“你刚才说你刚才什么？”诸葛翊挪上床去，坐她旁边，她立即扑过来抱住他，脑袋在他怀里乱拱。
笑问：“亲爱的，你在练绕口令吗？”
“不要岔开话题。”诸葛翊沉声，抬起她的脸强迫她跟他四目对视。
“我刚才做恶梦了，被一群坏人绑架，他们寄了勒索信给你，你却嫌要的银子太多不肯赎我，于是他们要对我先奸后杀，我害怕死了，大叫我左右贵妃也很棒，他们很好奇左右贵妃是什么，就问我，我就……”
阿九张嘴就胡说八道，却又说得绘声绘色颇像那么回事，甚至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一副确实吓得不轻想哭的模样。
诸葛翊知道，她是真被吓到了，也是真想哭，但说的却全是假的，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而她不想告诉他。
她不想说，他逼她也没用，逼急了她只会反抗而不会合作……
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只能凭感觉搂住她，轻轻的拍抚她的背，轻声哄道：“梦只是梦，与现实完全相反，如果你真的被绑架了，不管绑匪出多高的价，我都会去赎你。”
“嗯嗯。”她点头，又拱回他怀里。
她乖乖的缩在他怀里不乱动，他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背，难得的烛火轻摇夜静好，却忽然，她扭了扭，扭了又扭，浑身不对劲似得……
诸葛翊知道她又呆不住了，有点哭笑不得：“有虫子咬你？”
“我越想越不对劲。”她说。
“你继续想，我再去一下茅房。”诸葛翊说着，当真推开她就要下床。
阿九一把从背后抱住他：“你说梦是跟现实相反的，那些劫匪岂不就不会好奇我的左右贵妃很棒？”
“小九。”诸葛翊回头，声沙沉沉：“我有事，一会儿就回来，现在别闹。”
晋王妃的事，必须尽快处理！
“哦，好吧，那你别去那么久。”阿九点头，依依不舍的松开他，小样儿看着有点可怜。
诸葛翊却有点黑线：“不许跟来。”
阿九眨眨眼，一脸“我傻我天真”：“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见他面色难看，忽的嘿嘿就笑了起来：“去吧去吧，我以明天三餐发誓，一定不会跟去捣乱的。”
诸葛翊看了看她，不信也得信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我保证很快回来。”
阿九点头，当真乖乖的缩回被窝里目送他。
诸葛翊不放心，却还是出了门，让唐天和卓嬷嬷好好照看她，便匆匆往书房去了。
唐天推了卓嬷嬷先进屋看阿九的情况，确定阿九没有特别的反应，才进屋。
“九姑娘，睡了？”唐天凑近阿九，见阿九竟用被子蒙着头。
阿九忽的揭开被子盯着它，似有话要说，却半天没有出声。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怪可怕的。”唐天煞有其事的搓手臂，一副抖鸡皮疙瘩的模样。
阿九面无表情道：“回去睡觉。”自然是要它们回匕首去。
唐天无语：“九姑娘您能不要难为鬼吗？”鬼什么时候开始需要睡觉了？
卓嬷嬷可没它跟阿九熟，更今晚又发现了诸葛翊的秘密而有点消化不良，闻声也不敢多逗留，冲阿九一福就钻回了匕首去。
“那就闭嘴。”阿九瞪唐天一眼，便起身下床。
唐天一怔，追上问：“你这是要去哪？”
“告诉你然后让你去告密？”阿九回头沉沉看着它道。
唐天“额”了声，竟有瞬无言以对，随后才硬着头皮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九忽然叹气，没再说它什么，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径直往外走。
唐天弱弱道：“你好歹穿上衣服吧，天寒地冻的，外边还在下大雪呢……”
“我又不出去。”阿九说着，开门，喊了声玉冰。
玉冰就歇在旁边的小屋里，早听到动静醒了，只是没听到喊也不好出来，这会儿听到，立马冲了出来，一眼看到阿九就穿了贴身睡觉的衣服站门口，忙又加快步子，道：“端王妃，您怎么穿这么单薄站这儿呀，快进屋，快进屋。”
阿九浅笑：“没事，我就跟你交代个事。”
“您说。”
“明天起床就让周妈妈准备，用了早饭后我就去晋王府看望晋王妃。”阿九道。
玉冰有些诧异，三更半夜就为了交代这个事？但也没有多问，点头应是就催着阿九回房睡觉。
阿九倒是没有再啰嗦那些有的没的，乖乖任玉冰侍候着躺回床去，又等玉冰离开后，才对唐天道：“唐嬷嬷您也早歇吧，明儿指不定还有事要忙呢。”
唐天张了张嘴，叹气，没说什么便回了匕首去。
诸葛翊果然应承诺，没多久就回来了，但阿九却疲惫的陷入了熟睡……
**
次日一早，用了早膳后阿九就在等诸葛翊去书房，可等来等去，他竟拿起本书在屋里看起来，就是不去。
她忍不住了：“你怎么还不去书房？”
“我为什么要去？”诸葛翊头也不抬的翻了一页。
“你平时不是在那藏了女人似得天天去吗？”阿九无语。
诸葛翊抬头，面无表情道：“你赶着我走是想去哪？”
“谁，谁……没错！我就是要出去浪怎么着？快去书房快去书房，你再不去书房，你那些书就要寂寞死了。”阿九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直接推他往外：“影一影七，王爷要去书房。”
可是，门外影一却颔首道：“王爷，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阿九一怔：“车驾？”看向诸葛翊：“你要去哪？”
诸葛翊竟破天荒的转头冲她一笑：晋王府！
“靠！”阿九大叫：“谁告的密，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自然没人应声。
诸葛翊浅笑，勾唇，问她：你去不去？
“当然去！”阿九想也不想到：“只要能去浪，龙潭虎穴都跟上。”
众人黑线，偷偷看了看诸葛翊的神色，却见他面色如故，甚至眼底隐隐有抹笑，纷纷暗叹。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神一样的女人入神一样的男人眼。
才出门，就遇上了东宫来送信的小公公，说是诸葛明朗对昨日沈云霞的言行深表歉意，稍晚带沈云霞上门道歉。
影一替诸葛翊道：“劳烦公公回去禀太子殿下一声，端王和端王妃已定去晋王府探望晋王妃，昨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小事而已，不必在意，登门赔礼更说不上……”
总而言之就是，你别来，咱们没空招待！
阿九在马车里憋笑憋得快内伤，等人走了才放声大笑出来，而后伸头出去给影一竖了个大拇指：“帅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
影一欲哭无泪：“您就别害我了。”万一那天王爷喝起飞醋来，还不得活活淹死我……
阿九却唯恐天下不乱，众目睽睽就给他飞了一吻，吓得他浑身激灵，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
“哈哈哈……”
阿九乐得没心没肺，看得众人好不同情影一，却也纳闷诸葛翊竟然这样都放任她，看不懂他是爱她太深包容她一切，还是爱她仅是表面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端王府至晋王府的路还是和昨天一样长，但走起来却明显比昨天快，因为街道上的人远远看到车驾就让了路，根本不用随行去开道，不过气氛倒是因为虎子母子的事而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再是紧张紧绷落针可闻，偶尔也有看不到的角落有人敢试着窃窃私语……
阿九时不时透过窗帘往外看，轻轻叹气。
“怎么了？”诸葛翊拉她入怀。
阿九问他：“总是这样，你不觉得闷吗？”
诸葛翊莞尔：“是你太疯。”
“你才疯，你全家……就你最疯。”阿九瞪回去。
诸葛翊勾了勾唇，没有跟她抬杠，揉揉她的头：“累了就歇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你觉得我是歇得住的人吗？”阿九反问。
诸葛翊一时竟有些无语，随后又觉好笑，没好气的掐掐她的脸：“行，到了你叫我。”说罢，就闭目养神起来。
阿九却不让他睡，一个劲的东拉西扯缠着他说话，他要是不配合，她就动手动脚，甚至给他上“左右贵妃”。
到晋王府的时候，诸葛翊的脸黑得跟锅底似得，看谁都用眼刀，好像人人欠他钱，与逢人就笑的阿九形成强烈的对比。
诸葛翊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见他如此，诸葛离倒真没往别处想，亲自迎了两人进府，并告诉两人，稍晚护国寺的高僧会到府里为晋王妃诵经驱邪，免得一会儿遇上突兀。
竟连护国寺高僧都惊动了？
阿九暗惊，进厅坐下茶还没到，就提出要去看晋王妃云惜玉。
诸葛离看了看诸葛翊，见他并没有反对，便让人带阿九去。
见有四个影卫跟着阿九离开，诸葛离还真挺惊讶，笑对诸葛翊道：“看来六弟妹确实很得六弟心。”
诸葛翊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竟张嘴出声道：“彼此彼此。”
诸葛离怔住，好一会儿才面露喜色道：“六弟什么时候能说话的？父皇知道定大喜不已。”
“放心，我确实是残废。”诸葛翊道。
诸葛离哭笑不得：“六弟……”
“我的意思你懂。”诸葛翊始终冷冰冰：“今天对你开口，只是想警告你一件事。”
诸葛离暗怔，与世无争的模样叹气道：“但说无妨。”
“看好你自己的人，我的人，别碰。”诸葛翊倒是简洁，但字字如刀，切肉割人。
诸葛离神色微僵，转瞬恢复：“我不明白六弟的话。”
“你明白。”诸葛翊淡道，说罢便别开了眼，明显不愿再谈，而态度，坚决，霸道。
诸葛离静默好一会儿，道：“我明白了。”
**
平时跟着阿九的只有影十一和影十二，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叫不冒头，今天却主动站在明处跟着走，而且，阿九总觉得今天才多跟的那两个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哪里怪。
玉冰见阿九时不时回头看后边跟着的人，不由问：“端王妃，怎么了？”
此时毕竟站在别人的地头上，阿九也不好明白的说什么，摇了摇头：“没什么，就脖子有点痒。”
玉冰知她是在胡说八道，却还是有点无语，而她身后，有个影卫听闻却因为那话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丫头还真是个开心果儿，有她的地方就有乐儿。
眼看晋王妃云惜玉的屋子就到了，唐天出现，低道：“原来它又跑回这里来了。”
这位它，指的自然是鬼云惜玉。
阿九也猜到了是它，远远看着那不断往外冒黑气的屋子，叹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理这破事儿。”
唐天看了她一眼，没有像平时一样追问，默默跟着。
几名影卫跟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只阿九和玉冰两人进了屋。
屋里好些婆子丫鬟床边待命，看到阿九和玉冰进来，满面憔悴色的翠儿迎了过来，福身行礼：“见过端王妃。”
阿九跟那陈妈妈客套的时候，唐天盯着床上正骑坐在晋王妃云惜玉身上掐着她脖子的怪物，问：“要动手吗？”
阿九给它一个暂时别动的手势，顺着翠儿的引来到床边。
吼——
压在晋王妃云惜玉身上的怪物有两头六臂四足三尾，两个头都已看不出人类的五官模样，六臂也融合了多种动物的特征，只两只还勉强看得出与人类有关系，四足也看不出曾是人类的痕迹，三尾则是狐尾狼尾虎尾，整体看起来很怪异，比那天看到的母狐狸还恶心，看到唐天和阿九靠近，直接冲她两就是一吼，声音尖锐刺耳，比传说的地狱鬼嚎还令人毛骨悚然。
唐天在，阿九并没有理会它，低眸看向床上的晋王妃云惜玉，就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困难，十分痛苦的陷入沉睡，想醒，却醒不过来。
“御医怎么说？”这种“邪”病御医没法治，甚至根本查不出原因，但阿九还是装模做样的问。
翠儿顿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一群庸医，一个比一个说得有道理，但真治起来，一个比一个无能，要不然我们家晋王妃岂能还这么躺着。”
阿九煞有其事的叹了声，安慰两句，又问：“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翠儿谨慎的看了阿九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抹眼泪：“御医说孩子还很好。”
阿九好笑的看着翠儿。
她可比御医“看”得清楚得多，很清楚再这么下去，晋王妃云惜玉都要完蛋，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不过，她也并未戳破翠儿，点点头说了些慰问的话，让玉冰将礼品放下，便离开了。
那怪物不知是执念太深，还是存有理智，始终只是冲阿九叫嚣，并没敢真的冒犯她，见她和唐天离开，也没再理会，专心致志的继续掐床上的人，仇人……
“就这么走了？”唐天惊讶问道。
阿九摇头，正要说什么，就听闻人声渐近。
左右看了看，自己还没出院子，也找不到什么好退避的地方，便干脆就近靠了路边让路。
不一会儿，诸葛离便亲自引着两位老僧以及几个小沙弥进来，诸葛翊竟然也奇异的跟过来了。
本想暂时当个隐形人，看看护国寺的高僧如何诵经驱邪，却不想，那年纪更大的白胡高僧竟在她面前忽然停了下来，唱了声阿弥陀佛后，道：“贫僧法号慧远，见过端王妃。”
似乎谁也没料到慧远会主动和阿九打招呼，纷纷怔了一下，随后诸葛翊几不可见的微微紧眉，而诸葛离则是诧异不已。
这位慧远，乃护国寺方丈，是连正德皇帝都礼让三分的得道高僧。
本来诸葛离请的其实是与慧远同行的另一位叫怀海的高僧来，却不想慧远突兀同来，就在刚才，诸葛离也以为慧远特地来一趟是冲着他和云惜玉的，但看眼下这情形，却分明是冲着端王妃来的！
诸葛离想不惊讶都不行，不由就多看了阿九两眼，却跟着就觉背后如有冰刀刺骨，回头，冲诸葛翊莞尔一笑。我就有点好奇。
诸葛翊却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一点好好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诸葛离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就听到阿九问：“听说大师是来为晋王妃诵经驱邪的？”
慧远微微一笑：“是。”
“那你们一来就停我面前做什么？”阿九一脸不悦：“我是邪物么？”
诸葛离错愕的看向阿九，神色精彩，诸葛翊的眉头却又紧了紧。她这性子就是太招摇，到哪都让人忽视不了。
慧远呵呵轻笑：“端王妃当然不是邪物。实不相瞒，贫僧此处前来，一是要为晋王妃诵经驱邪，二则是奉师叔祖之命，请端王妃改日前往护国寺做客。”
“你们那有肉吃吗？”阿九又道：“我最喜欢吃肉了，没肉我可不去。”
怀海从一开始就对阿九的态度不悦，再这话，面色就不禁沉了下去，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阿九侧头看向他，道：“请问这位大师，心不净何以修佛？”
怀海一怔之后气得面红耳赤：“你……”
“怀海，不得失礼。”慧远淡淡打断他的话，道：“端王妃说得不错，心不净何以修佛，你该反思，而不是恼羞成怒。”
怀海心中依旧不服，面上却双手合十高唱阿弥陀佛，向阿九道谢。
慧远冲阿九微微颔首，便请诸葛离继续引路。
等人都过去后，阿九才靠去诸葛翊身后挤开影七抢了推车的事儿，低声问诸葛翊：“你说，那老老和尚找我去护国寺做什么？”
诸葛翊抿唇不语，他也不明白。
阿九也没有继续追问，推着他就靠近刚出来的那屋子，看热闹去。
要不是诸葛翊拉住她，她还想直接跑屋里去就近看。
“在这看哪看得到，我们进去看吧。”
诸葛翊不理她。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面前，你能不能别装聋子？”
诸葛翊还是不理她。
阿九怒了，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而跟着，就听到屋里佛声阵阵鬼啸连连，双方似乎在对弈，却……
竟好半天难以分出个高下！
说好的得道高僧呢？
说好的法力无边呢？
说好的秒杀群魔呢？
阿九错愕的看向诸葛翊，不停眨眼，有点儿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就算她这懒渣渣上，好像也不用耗这么久啊，还是说，那位慧远大师其实是故意的，实际深藏不露？
她的反应，惹得诸葛翊有点想笑，而后边一影卫，直接偏开头虚握拳，掩嘴偷笑。
没人给阿九解释，她只好自开脑洞进补，补得正嗨森，就听到一声凄厉鬼叫。
本还以为这是要结束的节奏，却不想，跟着就有道黑影冲了出来，慌不识路偏偏冲向了她和诸葛翊。
完全出于本能，阿九一步跨出就挡在了诸葛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