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帝门引 > 卷四 245 斓瓴篇:暗探

卷四 245 斓瓴篇:暗探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暖婚33天

一秒记住【千千小说网 www.77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当年他没有细听,满脑子都是靖辞雪在雪夜里独自旋舞的身姿。

    却原来,那一阕“流云婉月”乃是为他一人倾情而舞!

    =====

    那人第三次送东西上岛是在年关,距上一次仅隔了一个月。那人说是过年了,金部落里的人都很看重这个节日,于是他也往梵心岛上运些年货来。朵儿查看了一下,不仅有新鲜的瓜果糕点和新裁的衣衫,还有三对春联外加几把爆竹。

    朵儿讷讷地接过春联和爆竹,那人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看岛上挺冷清的,就自作主张给姑娘们带了些。别见怪啊。”

    “不怪不怪,我还得感谢你呢。那人大哥想得真周到。”朵儿一改怔愕,笑盈盈地接过,“雪姑娘,除夕晚上奴婢给您放鞭炮吧。”

    靖辞雪点点头:“只要你不伤着自己。”

    “怎么会呢?奴婢在东园每年除夕都和春桃她们放着玩儿,去年您也在呢,不会伤着。”朵儿乐呵呵地将东西放好,倒了杯热茶递给那人。

    “谢谢朵儿姑娘。”那人捧着茶杯,热气匀在脸上,“要不,我帮姑娘把春联贴上吧。我个儿高!”

    朵儿忍俊不禁,又取出春联:“行,你先去外边把柱子上擦擦,我去熬些浆糊。”

    “诶,好。”

    那人走去屋外,朵儿对靖辞雪说道:“姑娘,我去厨房了。”

    靖辞雪拉住了她,嘴唇抿得紧紧的,她想问朵儿,是不是想念东园的日子了?可问了又能如何。朵儿回不去,问了反倒徒惹哀伤。

    “去吧。”靖辞雪松开手,唇角弧线微微掠起。

    “好。”朵儿爽朗一笑,对于靖辞雪前一刻的沉默,她心知肚明。

    静静地坐了一会,屋外响起朵儿和那人细碎的交谈,“歪了”或是“高了”。这样的氛围倒真有了几份年味。靖辞雪站起来。凭往常里的经验,熟练地避开桌椅,朝屋外走去。她的手覆在刚贴好的春联上。掌心里传来糙糙的触感,鼻尖隐约缭绕着淡淡的米香。

    朵儿和那人在篱笆外,那也有两根柱子撑着一个小顶。那人拿着刷子在柱子上刷了一层浆糊,低声说道:“北边……”

    “那人大哥。”他才开口。就被朵儿打断了,“你看天色不早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咱们赶紧弄完,你可以早些回去陪嫂子。”

    那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好!”

    朵儿自顾弄着春联。一抬眼,便看到了倚门而立的靖辞雪,披肩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

    除夕那日。朵儿吃完午饭,搬出躺椅和小矮几。泡了壶香茶,扶靖辞雪出屋晒晒太阳。这才背上背篓去屋后的林子里采梵心草。

    看着朵儿走远,祁詺承才悄声从暗处走出来,却在篱笆外停住,静静地望着院中寂静纤柔的背影。随风撩起的雪白银丝刺痛了他的眼。

    胸口传来顿顿地疼,禁术对情蛊的压制已经越来越弱了。

    他说他要去墨羽见雪儿最后一面,亓官懿横剑拦在他面前。上阳城外,大雪纷飞,上阳河已冰冻三尺。亓官懿与他对招,剑剑生风,丝毫不念君臣纲常。

    剑气扫起的雪花如烟似雾,迷蒙了眼睛。散尽后,祁詺承怔怔站定,利剑穿过寒风停在他胸前。

    “阿承,你连我都打不过,如何去的了墨羽?”漫天飞雪里,亓官懿清凉的口吻凉过了冰天雪地。

    “我要见她。”他眸色坚定。

    长剑一震,震落剑背上的飞雪。亓官懿眉头深深地皱起,目露狠色。而就在这样的注视下,祁詺承坚定地转身,毅然决然。

    “我不想是死不瞑目。”

    亓官懿握紧了剑柄,雪地里传来祁詺承清晰的声音。

    “我会活着回来,守住斓瓴国是我的责任。”

    长剑落下,是他的莫可奈何。

    ——

    祁詺承站了许久,思绪翻山越岭,一*袭来。

    山林里靖辞雪无情地转身,天地间,他犹如失了魂魄失了心,仓皇独立。他恨极,靖辞雪,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弦阳关外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景乐替他挡剑,扑在他背上,滚烫的鲜血喷红了他的眼。他庆幸,靖辞雪,还好你不在。

    斓瓴皇城中他相思如潮,闭关一个月,以禁术制压情蛊,漆黑的密室里他感觉到面颊一片冰凉。他轻叹,靖辞雪,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回忆一幕幕,那些过往的思念与疼痛渐渐凝结于眸前。

    阳光刺目,他闭上眼,忍下眼眸的酸胀。

    历经生死万难,雪儿难得能过上如此安静无忧的日子。他是将死之人,该为她留住这份安静美好。

    再抬眼,静卧躺椅上的白衣女子缓缓起身。他几乎窒息。

    靖辞雪捧起茶盏浅浅泯了口,朝屋里走去。视野中的身影渐渐远离,像是要走出他的生命。平平淡淡,安安静静,远去。

    眼中,熟悉地酸涩感再次袭来。

    冬季晒太阳最易困,即便在四季如春的墨羽,也不例外。靖辞雪单手揉了揉额角,微有些疲乏。她往里间走去,搁在桌上的三本戏文一半悬在外边,被她碰掉在地。

    屋外,是鬼使神差般跟来的祁詺承。他看着她矮下身子,手在地上摸索。捡回了两本,还有一本离得稍远,她一寸一寸地摸索过去,看得祁詺承心疼不已。

    悄声进屋,他小心地在她面前蹲下,捡起戏文。书的另一头触到靖辞雪的手,靖辞雪一怔,接过那本书。

    “回来啦。”她弯起唇角,是他熟悉的浅淡轻笑。

    而他只能沉默着,静静凝望面前他无比留恋与不舍的面容。目光寸寸描摹。最后停在她茫然空洞的烟灰色眼眸。

    祁詺承紧紧攥住拳头,才得以控制自己想要抚上他朝思暮想的脸的冲动。

    靖辞雪站起来,将戏文放回桌上,身后人仍没有半丝响动。

    “朵儿?”

    仍是安静。

    靖辞雪也不在意,只当是朵儿将梵心草拿去厨房了。她转身,凭感觉走进里屋。

    祁詺承默然而立。擦肩而过,他无从挽留。鼻尖萦绕着靖辞雪身上熟悉的清香。成了他此生最眷顾留恋的香味。赛过世上任何一种花香。

    ——

    靖辞雪靠坐在床头。耳边,熟悉的脚步声轻微无比,正一步一步远去。平静的心。仍旧波澜不惊,面容恬静美好,唯独那双清寂的眼眸里滚落两行眼泪。

    阿承,从我十五岁入宫封后开始。我就一直听着你的脚步,感受着你的靠近与疏离。但凡有你的地方。我都知道。

    眼睑落下,挤落最后的一串清泪。

    ——

    “雪姑娘。”她走出里屋,朵儿就坐在凳子上翻戏文,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将她扶住。

    “天黑了么?”她问。

    朵儿朝外边望了眼:“还没,太阳还挂着呢。姑娘可是饿了?”

    靖辞雪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她以为时间过了许久。原来不过片刻须臾。

    “姑娘……”朵儿再唤,声音里有些凝滞。“屋里多了架琴。”

    “琴?”

    “嗯。就放在茶几上。”朵儿蹙眉,那人刚送了年货来,现在估计才回到金部落,是不可能再回岛上的。

    靖辞雪当即往桌子方向走去,平静的面容,却是微乱的步伐。

    指尖轻轻一带,琴音叮咛如泻。十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琴弦,每一下都仿佛带着浓重的情感。

    朵儿看得有些心悸,因为她满脑子都是那日清晨她进屋看到的场景——白发,血泪,和伤痕累累的十指、染血的素琴。那样的惊心动魄,震撼了她。

    不忍回忆,她垂眸,却见一只素手紧紧地握着悬于琴头的粉色穗子。握得那般紧,以致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琴身上雕刻着的凤凰,栩栩如生。

    ——

    琴音起。

    四野空寂无声,独留琴声婉转悠扬,飘向远方。

    夕阳的余晖渐染,天际团着一片艳丽的晚霞,霞光彤彤。靖辞雪席地坐于院中,凤梧琴置于盘膝上。她苍寂如雪的脸上一直嵌着浅淡却温柔的笑意,犹如春风拂过,寒冰初化。

    朵儿安静地立在一旁,聆听着,也观望着。这与当初在君府里听到的琴声不一样。凤凰吟,悲戚之中带着凛冽杀意。而这回的琴声,却是温和而灵动的——似撩起的水珠击碎了水中月影,震动心弦,又似五彩的琉璃灯下有情人相依相偎,缱绻浓情。

    静静地听,心,不禁随之舞动。

    祁詺承走在路上,路边高大繁密的树木遮挡了光线,显得有些阴暗。他抬眼望了望,兰海已近在眼前。忽然听到琴声,他一怔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只是认真地细细聆听。

    眼前浮现靖辞雪模糊的身影,着一袭单薄若雪的纱裙,如梦似幻,仿佛踏月而来,在五彩琉璃灯的照映下,艳丽斑斓。

    那年国宴,金兰水榭。靖辞雪堂前献舞,素珊以笛声相和,吹得正是这曲“流云婉月”。

    当年他没有细听,满脑子都是靖辞雪在雪夜里独自旋舞的身姿。

    却原来,那一阕“流云婉月”乃是为他一人倾情而舞!

    ——

    一曲毕,余音冗长终有尽。

    祁詺承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朝岛外走去。

    是琴音,坚定了他的心,抹煞最后一缕犹疑。

    这一别,是永别。(未完待续)

    ps:开启大结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