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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两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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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七,大吉,诸事皆宜。

    白马寺中放眼望去,个个都是当今剑界的闪亮新星。这种大事,总是年轻人来得早些。

    早来的年轻人们登记好了姓名,便装作赏花的模样四处走动着,其实只想借机打量自己周围的人,估摸自己的胜算——现在早已不是赏花的好时辰。

    但偏偏有人真的在赏花。

    比如白思微。

    他选了白马寺中花开得最好的一块地,洒扫得一尘不染,铺上华丽绵密的波斯地毡,摆上了一壶新茶,几样小菜,舒舒服服地等热闹看。

    他爱这样讲究也就罢了,偏偏他又耐不住寂寞。于是陆忘机和沈青青也不免被他拉下了水。二男一女坐在花间吃茶,更加引人侧目。沈青青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妥,好在他们准备的小菜很精致,便也乐得坐下,只当是磨炼心性了。

    “人还真多。”白思微道。

    陆忘机饮一口茶,微微笑道:“我只看到了一种人。”

    “什么人?”

    “不能算人的人。”

    “我明白了。”白思微笑道,“你的意思是‘死人’——你又来这套。”死人确实已经不能算人。

    陆忘机却笑道:“你错了。”

    白思微诧异道:“我错了?”

    陆忘机道:“他们并不是为了求死才来的,至少有一半以上不是。”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名声、权力、意气!”

    白思微道:“但是这些东西也是会死人的,死得并不算少。”

    陆忘机忽然问道:“十年前那一次名花剑会死了几个人?”

    “我记得。”白思微道,“那年相当惨烈,算上踩踏伤亡,一共死了一百三十一人。”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这我哪里知道。”

    “所以说死在这里一点好处也没有,只能寂寂无闻,变成一个数字。今天白马寺里的这些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就算胜不了,也一定会绞尽脑汁让自己活下去。总会有人成功的。”

    “你这是狡辩。”白思微道,“‘不能算人的人’,不是死人,又是什么?”

    陆忘机放下茶碗,慢慢道:“是棋子。”

    “棋子?”

    “棋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却有人在背后看着他们,希望他们活下去。即便非死不可,也要死得有价值。但是这些棋子背后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棋子呢?”

    白思微用折扇一指,道:“就连他,也只是棋子?”

    华山顾人言。

    扬州一别,忽忽二十日。江湖中记住了萧凤鸣,还记住了顾人言。

    “待人以礼,谈吐得体”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若是礼数不够,不免冒犯鲁莽,礼数太周,又难免世故油滑。

    就连名门子弟,也极难做得周全。白思微太傲,陆忘机太懒。

    而华山顾人言,不管做什么都是恰如其分,不多不少。

    一品楼露面之后,江湖上便四处流传起他的事迹。都说他的武学颇得华山一派的精髓,剑上的本领已不在任何一名华山高手之下。

    此时他正站在不远的凉亭里问候海南剑派的人。海南剑派远离中原,利害关系也淡,因为剑法喜欢走偏锋,中原武林总对他们持有偏见。这些与会的年轻人们也是如此,都聚在武当、华山、峨眉、崆峒的前辈高手面前,奉承备至,偏偏冷落了海南剑派。顾人言却好像毫不在乎这些。

    这样一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棋子。

    陆忘机并不争辩,反而问白思微道:“你说,我们今天为何要坐在这里?”

    白思微笑道:“因为有我请你们喝茶。”他很自豪。

    陆忘机看一眼园中的剑客们,又问道:“他们为何要来这里?”

    白思微道:“因为……”他忽然说不出口。

    答案本来显而易见,“因为有名花剑会”。但白思微知道,问题既然是陆忘机问出来的,真正的答案显然不是这个。

    陆忘机又拿起了茶碗,悠悠道:“请我们喝茶的人是你,请他们喝茶的人是谁?”

    白思微反问道:“你知道?”

    陆忘机双目一闭,道:“我知道。”

    “是谁?”

    陆忘机道:“是华山……”

    他忽然不再说下去。因为顾人言已朝着他们三人走来。

    白思微也不再追问。

    不等顾人言行礼,白思微便打断道:“我最厌繁文缛节,顾兄有话不妨直说。”

    顾人言微微一笑,道:“能让白公子记得,顾某荣幸。”说完看了看沈青青,道,“不过在下并不是来找公子——在下受家师所托,想请这位沈姑娘到禅房一叙。”

    白思微和陆忘机互相看了一眼。

    沈青青问顾人言:“你师父是谁?”

    顾人言道:“风老夫人。”

    白思微惊讶道:“风老夫人该有八十多岁了吧。”回头望着沈青青道,“你怎么会认识的她?”

    沈青青没说话。她根本不认得这个老前辈。

    陆忘机却轻轻咳嗽了一声,悄悄给白思微递了一个眼色。

    白思微立刻明白了。他说:“风老夫人德高望重,我早想去问候,可否也为我引见一下?”

    顾人言笑道:“下次一定带白兄去。今天她老人家说只见沈姑娘一个,连我都不能同去。师命不可违。”

    白思微和陆忘机又互相看了一眼。

    沈青青忽然道:“你告诉我她老人家在哪里,我稍后便去拜访。”

    顾人言走后,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茶碗已凉。

    白思微低声道:“今日之会,是风老太太牵头?”

    陆忘机道:“是。名花剑会一直由华山派出资。十年前掌门就是她。自从去年天度小浮图失窃,她又做回代掌门,于是这一次还是她。”

    白思微叹道:“难怪我见到这么多华山弟子。看来她就是你说的下棋的人了。”

    陆忘机不答,只一口口啜着冷茶。

    沈青青忽然起立,道:“我要过去了。”

    白思微惊讶道:“你真的要去?马上就要宣布第一战的对手了。”

    沈青青道:“我很快就回来。”

    她看着那禅房的方向,眼神很坚定。

    白思微叹道:“虽说我一向欣赏不怕死的人。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们都希望你能活着。”

    “你们放心。”沈青青笑道,“我来这里,不为拼命,只为找人。——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便拿着剑走远了。

    白思微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她到底为了找谁?”

    陆忘机瞥他一眼,道:“你这样想知道,为何不去问她?”

    白思微道:“其实我大概能猜出一二——她要找的人,若不是萧凤鸣,一定是负心楼主。在孙伯伯那里的时候,她曾和我提过她。”

    陆忘机只“哦”了一声。

    白思微皱着眉,接着道:“但是负心楼主为什么会来这里?”

    陆忘机忍不住问道:“你只好奇这些,难道不好奇她失踪了两天一夜,究竟是去了哪里?”

    白思微扭过头来,看着陆忘机,道:“为何要好奇?那是她的私事啊。”

    陆忘机望着远方道:“说的也是。”于是拿起茶碗,一口口慢慢饮着,眼睛也闭上了。

    白思微盯着他看,不知不觉便皱起了眉头。

    “别喝了,那茶是冷的。”

    禅房花木深。

    四下无人,房门紧闭。

    沈青青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

    “进来吧。”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一个邻家的老奶奶。

    沈青青推门走了进去,低头行礼。

    就在那一低头的功夫,她已将风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一遍。老太太的个子不高,头发全白了,插一根黄杨木簪,身上也穿着最普通的蓝布衣裤,只在衣角绣着喜上梅梢的花。不管怎样看,都是个非常普通的老奶奶,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堂堂华山派的代掌门。

    风老太太微微笑道:“陪我散散步,如何?”

    老太太年纪虽老,眼睛却很亮。

    沈青青不敢怠慢。

    于是风老太太迈着碎步走到墙边,把墙上挂着的一把极显眼的大钥匙拿了下来,系在腰带上。

    像风老太太这样地位的人,本来不需要亲自带任何钥匙,只要交给身边人保管便可。需要她亲自携带的,必定关系重大。但若是关系重大,似乎又不该随随便便挂在墙上。

    直到沈青青陪着她走了出去,看着她把房门从外面锁上,才知道这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房门钥匙。

    沈青青这才想起,那间禅房里似乎只有风老太太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风老太太朝沈青青笑了笑,道:“老人总是慢吞吞。”

    沈青青道:“您一个人住?身边就没有人照顾您吗?”

    风老太太慢慢道:“小顾想来。我不让。”

    她说的“小顾”,指的自然是顾人言。

    风老太太沿着禅房的围墙缓缓散步,沈青青跟在她身边。围墙另一侧就是会场。忽然,一阵热闹的吹打声从墙那边传来,反衬得此间更加幽静。

    沈青青的心却静不下来——那吹打声表示名花剑会的时辰已到。与会的剑客们想必已就位了。沈青青生怕耽搁了,忍不住小声道:“前辈,我……”

    风老太太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着。难道她的耳朵不太好?沈青青正想再说,风老太太却忽然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个种满了牡丹的花圃。她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轻轻地在一枝花上抚摸着。

    外面的吹打声已经停了。

    “有请崆峒掌门飞罡子,为这次名花剑会讲上两句。”

    接着沈青青就听见一个怪嗓门在致辞,声音很大,即便隔着墙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人自称是崆峒的掌门,感谢华山派邀请他来,又赞美了一下同座的峨眉掌门、武当长老。

    “话说,贫道万没想到,”那怪嗓门接着又道,“封刀三十年的笑青锋,今日竟也被华山派请来。听说‘十八赌坊’已开了盘口,赌他这一次定会看得技痒,露上两手,如今已是四赔一了。”

    话音刚落,一个爽朗的声音便跟着道:“哟,那我自己可以下注吗?”

    笑声四起。

    沈青青心里却是一惊。这个接话的定是笑青锋了,他居然来了!前两天庙会上那个捏面师傅对这个前辈高人赞誉很高,甚至在一剑落花和燕二十五之上。沈青青恨不得现在立刻出去看上一眼这位前辈的风采。

    风老太太却依然慢慢地赏花。

    武林大会的例行客套大多冗长无趣,以风老太太的身份,一般不必早早入座。可这次不同,她是东道的掌门,宾客都致辞了,她至少该在旁陪着才是,为何在这里慢悠悠的赏花呢?

    但是风老太太不动,沈青青只能忍着。谁让她一向尊老爱幼,风老太太看上去又那样慈祥,那样和蔼呢。“就再等她一小会儿吧,再一小会儿……”

    可惜围墙那边,却没有那么多个“一小会儿”。

    一阵紧密的鼓点响起——第一场剑斗开始了!

    身在围墙这边的沈青青不禁分了神。

    就在这一分神之际,风老太太突然出手了!

    剑气凌厉,老辣,还漾着淡淡的清香。

    清香?剑怎么会有清香?

    风老太太出门时只拿了一把钥匙。她的剑又从何而来?

    不及细想这些问题,沈青青的剑也出手了。软剑如练,如虹,以一种无法比拟的柔韧向那道剑气上卷去。

    沈青青这才看清,风老太太拿的并不是剑,而是一枝花——方才还是。现在仅仅是一根无花的枝条。

    剑气散了。花瓣片片逐风落下。

    “多可惜。”

    风老太太说着,慢慢地弯下了腰,拾起泥土中的花瓣,握在手中。

    就好像这花瓣并不是被剑锋卷去,只不过是应时而落罢了。

    “你那一剑本可以刺向我,那样更有效率。”

    沈青青道:“可是您并没打算杀我。”

    “是么?”

    风老太太的手摊开了,让花瓣重新从指缝间飘进风里。

    就在花瓣刚刚再度亲吻大地的时候,风老太太再度出手了。这一次更狠辣,更迅疾。就连四周的花木都不禁为之肃然。

    这已是杀人的剑。

    草木也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但是沈青青却连剑也没拔,而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空手。

    风老太太双眉一皱——她认出了沈青青这一招。

    看见风老太太皱眉,沈青青窃喜。皱眉的时候便是犹豫的时候。只要犹豫,剑的走势便有了缝隙。沈青青趁机用手搭上了风老太太的腕。可是刚一搭上,她就感到不妙。

    因为她手中握着的并不像手腕,而像一条鱼,一条春水里的鱼。

    八旬老太的手腕本该是皱巴巴的,但是在那一瞬间竟是变得光滑而有生机。

    沈青青也犹豫了。一念之间,鱼已游远。一道凶狠的剑气朝着沈青青的头顶劈了下来。

    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

    “胡闹。”

    风老太太又皱起了眉。

    沈青青低头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确实够胡闹的,因为她竟然试图把华山“夺剑式”用在华山代掌门的身上。

    只是风老太太究竟是怎样化解掉这一招的?方才乍一相接,沈青青似乎感到了一股极阴柔的内力,这和剑谱上写的华山派奇险高峻的气质绝不相类,之前与万人敌、王人玉交手,也没发现他们竟会有这样的内力。

    可惜这个问题沈青青只能想想,不能问。

    就在这时,围墙那边传来了一声不寻常的惊呼。发生了什么事么?沈青青忍不住往外面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正站在前辈面前,这样心猿意马太不像话,于是赶紧恭敬地看着风老太太。

    奇怪的是,风老太太脸上的怒色消失了。老太太望着东方,徐徐问道:“二十年不见,她……还好吗?”

    “您说谁?”

    “教你用剑的人。”

    风老太太用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沈青青,好像要在她身上找到某个人的影子。

    沈青青的眼睛睁大了。

    风老太太……认得小白师父?对啊,空心岛与华山派本来就有不同一般的来往。天下这么多门派,师父偏偏选择将天度小浮图封存在华山,若不是情义非常,怎会有这样的决断?

    又遇到了与小白师父有重大关联的人,沈青青忍住心中的激动,道:“她很好。”

    风老太太却凄然一笑,道:“好……很好!”

    沈青青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风老太太道:“代我和她说一句:天度小浮图失窃,责任在我。老人家虽惜命,却还是守信的——动手吧。唯有如此,才能告慰那些死于非命的冤魂。”

    沈青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迷惘。

    风老太太却有些怒了。

    “你还等什么?难道还担心老人家会还手吗?她的剑一世无名,你是她的徒弟,我把名声给你。”

    沈青青这才明白过来:看似情义的托付,背后竟是赌命的约定!她赶紧道:“我并不是来践约的。”

    风老太太又皱起了眉:“但你是她的徒弟。”

    “虽然是,但我只是来参加名花剑会的。”

    就在这时,围墙那边传来了一声锣响。

    这声锣响代表第一场剑斗的结束。沈青青的心顿时一凉!

    这十年一次的盛会,她到底还是错过了!

    就算她平时再乐天,遇到了这样的事,也还是忍不住垂头叹起气来。

    风老太太望着围墙那边,忽然慢慢道:“你错过了第一战,不可能再夺魁。你若践了约,得到的名声将胜过夺魁十倍。”

    言下之意,竟似在引诱沈青青出手一般。

    听见风老太太这样说,沈青青却低着头笑了:

    “前辈守信,委实可敬,但就算前辈不怕死,我却是怕死的。”

    她抬起头,接着道:“你手下的人既然能面带微笑叫我来,显然对此事不知情。我若杀了你,他们只道我杀了华山掌门,那我还有一天太平日子好过吗?——更何况我还没那么想出名。”

    风老太太道:“不为践约,也不为成名,那你因何而来?”

    沈青青道:“因为我和人约好了。”

    “哦?”

    “就是萧凤鸣。我们约好了一起来看热闹。”

    在沈青青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惋惜。

    非但如此,剑界十年一度的大决战,竟被她说得和庙会一般,是一种可以看的“热闹”。

    即便见多识广如风老太太,也不免惊讶了。

    沈青青又道:“她还没到。要是你老人家实在不想活,还可以找她商量——不过我想她也一定是不肯的。好啦,我去看热闹了。”

    说完她就转过身,走到了围墙的那一边去。她的脚步很轻快,就好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已被她抛在了身后。

    风老太太站在那里,目送沈青青的身影消失。没多久,一个人影忽然从她消失的地方出现了,倏忽闪到了风老太太身后,一动不动,就像是风老太太的影子。

    这人是顾人言。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奇怪。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身上没有一点平日的谦和有礼,反而带着一种无形的杀气。而当他站在风老太太的身后时,杀气又不见了。

    “胜了。”他说。

    “几招?”

    “一招。”

    风老太太只点了一下头,并不问对手是谁。

    一招就能击败的对手,名字不需要知道。

    顾人言忽然道:“你动过真气。”

    他直称风老太太为“你”,神情有些关切,还有些不快。

    风老太太却丝毫不以为忤,淡淡道:“我试了试沈姑娘的剑。”

    顾人言道:“她真是那个人的传人?”

    风老太太点了一下头。

    顾人言道:“门派中早有传言,当初萧家把天度小浮图寄放在华山,若有疏漏,便要掌门以命相偿,所以师叔祖才慌忙卸任。”

    风老太太道:“以讹传讹罢了。”

    “那刚才的事呢?”顾人言追问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还听见你让她杀你——你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把华山亏欠空心岛的一笔勾销……你……你怎么能这样轻视自己的性命……你还想骗我!”

    他的眼睛闪着火焰,手也颤抖了。是痛心,还是愤怒?不管是哪一种情感,都不是师徒间所该有的。

    风老太太却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之中,她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十岁。

    “小顾,你上当了,”她慢慢道,“我只不过想骗骗她,诱她出手。你不用担心我,就算她天资难得,师承也好,毕竟还年轻,杀不死我的。”

    顾人言不甘道:“但她说萧公子今天也要来!如果空心岛真的要问罪……今天……今天……”

    风老太太柔声道:“我早就知道他要来,因为他是我请来的客人。空心岛是华山的老朋友。他不可能对我动手的。沈青青也是一样。”

    顾人言闭了嘴,两眼盯着风老太太,将信将疑。

    风老太太道:“要当心沈青青的人是你。她在场上,早晚对你是个威胁。袭击前辈之错,足够把她逐出会场。虽然她没中计,好在我已让她错过了第一战,接下来,你可以无忧了。”顿了一顿,她又道,“你不谢谢师父,反而来怪罪师父。”

    顾人言一下子没了言语。过了好一阵,他才低声道:“就算她的师父厉害,我和她比的是剑,又不是师父。若她果真高明,我败在她手下又何妨。——别再为我做这种没用的事。”

    风老太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过身,装作抚弄一朵花的样子,暗中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是不能被顾人言看见的。

    “我能做的都做了。——专心你的剑,别再忍不住跑来看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顾人言就仿佛被抽了一鞭子,脸上的肌肉微微一颤。他低头不看风老太太,道:“我只是想向您报告一件事。”

    “哦?”

    “场上有人死了。”

    风老太太叹道:“难免的事。是谁?”

    “死的是‘铁剑震八荒’铁万山。”

    风老太太道:“他的玄铁重剑刚劲威猛,为人却很惜命。不该第一场就死的。”

    顾人言道:“没错。他的对手是个女人,用的名字是‘李爱姐’。”

    顾人言说“用的名字”,表示他认为这是个假名。

    见风老太太终于转过头来,他便接着道:“她是一个时辰前,才刚刚由笑青锋担保推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