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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隐隐寒山寺,钟声暮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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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韩青又命各派弟子増派人手往回巡逻,当晚无事。翌日过午,各派弟子已到泰山脚下,由此取道回华山、衡山等均无险可守,料想从此无甚危险,赵韩青一一同衡山、恒山、华山、嵩山各派弟子作别,道一番一路顺风,正想回山,突听各派弟子纷纷跑到河边,掬水解渴,赵韩青见各派首脑也不闻不管,隐隐担忧,要是水里有问题可怎么办,但看那河水清澈见底,水中游鱼翩跹来去,想无大碍,心下稍定。

    其时酷日当头,天气正热,其余弟子坐在草地上歇息,见师兄弟们喝了河水没事,也都一起喝了起来,突然几个弟子惊声大叫:“好多死鱼!咦,怎么河里起了这么多泡沫,这水不能喝!”这时只剩十来人未喝过河水之外,其余各人已灌了满肚子河水。众人听见叫声,一齐往河面看去,不由惊得呆了,原来清澈明净的河水这时如沸腾一般不住冒起白泡,水中游鱼直挺挺翻着白肚皮,众人正自惊疑,突然两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下,紧接着咚咚咚咚,又有*个人倒下,脑筋极快的人立时发觉:“不好,水里有毒,我们可着了道了!”但话声未毕,都已扑通扑通倒地,瞬时之间,衡山、华山、嵩山、恒山各派除了未喝过河水的十几名弟子之外,其余诸人均已中毒倒下,那十几名弟子左探右查,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兄弟昏迷不醒,一点办法也无,慌得手脚大乱。

    赵韩青暗道:“刚才河水还是清澈洁净,怎么突然冒起泡沫。”过去一探其中一人脉搏,见其脉象紊乱,中毒已深,但究竟中的是何等剧毒,却也摸不着头脑。再过去查看余人,也均是如此,心道:“要是南天魔君此时到来,四派弟子岂不是坐等毙命?”突听一人说道:“曼陀罗啊曼陀罗,满山遍野曼陀罗,做成药儿撒河中,喝后半日毒自发。”赵韩青循声望去,不由一喜,那人正是先前给各派弟子解过毒的病颜神医独孤楚,忙拱手道:“神医在此正好,我这些师兄弟们中的是曼陀罗?”独孤楚道:“五岳剑派出了这般大祸,我能不来么?只可惜我与潇湘大侠立下的承诺究竟是毁了。”赵韩青知道潇湘大侠就是那位一人而挫败石破天和黑松子的白发老者,问道:“你和苏前辈曾许过什么承诺?”独孤楚脸有愧色,道:“潇湘大侠暗自得知五岳各派好手都中了石破天的阴毒,托付我给他们一一解毒,我那时夸下了海口,说要是泰山大会上有一人死了,那我这病颜神医的名号可就就此撤销,谁知道……唉!”赵韩青见他如此搭救五岳各派,心下一阵敬佩,一阵激动,道:“神医如此眷顾我五岳剑派,晚辈感激不尽。”独孤楚摆手道:“我无能为力,神医二字休要再提。”走过去探了探躺在地上的一名华山弟子的脉搏,道:“果然是曼陀罗散!”赵韩青道:“何为曼陀罗散?”独孤楚道:“曼陀罗散是煨毒药王秘制的毒药,以曼陀罗为主,再配以当归、雄黄等七种药物练制而成,服下之后不便立即发作,等半日一过,便毒发身亡。”赵韩青点头道:“那为何各派弟子喝了河水之后便毒发倒地?”独孤楚笑道:“这还不简单么,煨毒药王算准了时候,提前半日在河里下了毒,这曼陀罗散还有一样厉害之处,那就是毒性弥留不散,他只要在靠近岸旁的水边这么一撒,任你再湍急的水流冲刷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散去。”赵韩青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起先还看见鱼虾活蹦乱跳,一忽儿就吐沫而亡,也是因此缘故?”独孤楚道:“对极对极,石破天还真料敌机先,要是你们到来之前鱼儿一翻身,这一招可就不灵啦!”一面说一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色药瓶,拔出塞子嗅了嗅,各派弟子风餐露宿,有自带锅灶的,拿了架了起来,到上游舀了半锅水,那水中死鱼已被冲到下游,上游曼陀罗散蔓延不到,却也无妨。独孤楚挑些干柴,生起火来,把瓶中药末倒一半入锅中,不久就药汤沸开,药气弥漫,舀了出来,足足有七八碗,对赵韩青道:“劳烦给这些人都喂下,每个一勺。”赵韩青接过药碗,说道:“应该的。”泰山派诸弟子与华山、衡山未中毒的弟子一起忙活,给中毒的每人灌下一勺药汤,过了一盏茶时分,各派弟子纷纷醒转,得知又是石破天从中作梗,个个咬牙切齿,不住大骂,恒山派十几名弟子仗剑怒吼,叫嚣要找石破天决一死战,后来给几个年长的师兄劝住,才没闯出祸来。独孤楚说道:“煨毒药王既已机关算尽,想必是成竹在胸,料想你们已经中毒昏倒,这会儿很快就要来收拾残局了,此地不宜久留,各位还是速速离开为好。”赵韩青一想也是,煨毒药王虽然不难对付,但遇上了免不了惹上不少麻烦,若是石破天也在下一旁,那就更加难办了,说道:“前辈提醒得是,大家各自回山,紧守门户,谨防石破天来犯。”四派弟子拱手相谢,再一次道了别,分头打道回山。

    罗逍道:“原来你们之后又遇着这许多麻烦事,比我直赴金银岛要糟得多了。”说到金银岛,忽然想起了莺莺,美若天仙的脸蛋,柔情蜜意,不由心驰神往,心里说道:“莺莺,我好想你,你也会想我吗?”脸上春色融融。赵韩青并未注意,继续道:“后来回到泰山,我派好些弟子出去查探,仍不放心,最后自己与众位师弟去寻,走遍了整个泰山,连难以立足的沟壑险谷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师父影踪,直找到山脚下,找到山顶相对的那处绝谷,也是一无所获,当日庄星河夫妇就是从山顶悬崖失足掉落,可是山谷底下却也人影不见,连一片衣角也无,回来与众位同门商议,决定下山继续寻访。”

    罗逍见他眉头深锁,安慰道:“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忧,山谷之中既然找不到,说明师父还健在,只是未回山罢了。”赵韩青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后来见到章程、卓飞龙几位师弟,问起别来情由,都说各派掌门、长老在泰山大会之后均是不知所踪,泰山之会由我派执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我真是愧对五岳剑派!”砰地捶在桌上。罗逍突然想起梅花庄之事,说道:“你说华山派云万里也未回山?小弟曾在梅花庄里见过,他为梅花庄主所囚,后来苏伯伯救了他。”赵韩青一听大喜,抓住罗逍的手道:“真的么?云师叔已脱困?”罗逍道:“后来云掌门不辞而别,不知去了哪里,苏伯伯也找他去了。”赵韩青道:“没事就好,来来来,咱们再干一碗。”与罗逍一干而尽。这时赵韩青与罗逍狂饮了四五十海碗烈酒,若以酒杯量,不下千余杯,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赵韩青与罗逍一见如故,虽然醉意渐浓,却是越喝越来劲,直喝到酒楼关门,仍抱了酒坛,进房又喝,当晚两人促膝长谈,无话不说,赵韩青固有相见恨晚之意,罗逍交了一个大哥,从此不再是孤独一人,也是欢喜无限,心里有什么话真想与他一吐为快。

    次日一早,王雪晴端洗脸水进来,发现两人和衣躺在床上,酒坛仍凑到嘴边仍想再喝,人却已睡着,不由扑哧一笑,替他们换去沾满酒水的外衣,推门出去,把衣服放在桶里,拿起赵韩青那件酒衣一闻,酒气扑鼻,另有一股男人的汗臭,喃喃道:“喝喝喝,就知道喝,大师哥,你不好好爱惜身子,整天喝得烂醉如泥,你可知道有一个人心里有多疼么?”呆了一会,又道:“这下好了,有罗大哥陪你喝,你就天天喝得高兴了。嗯,只要你心里高兴,我也好高兴。”说着甜甜一笑,把衣服打湿放在搓衣板上搓洗起来,浅笑道:“他终于对我笑了,这么多年,我们一起练剑喝酒,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笑过。”开心一会,眉头又蹙,停下手来,问道:“可是他真的有在乎过我吗?他或许只是出于感激而已,大师哥,大师哥,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小师妹对你的一番情义?”

    赵韩青和罗逍醒来,看见各自睡倒的模样,相对大笑,一个叫:“好贤弟!”一个说:“大哥。”赵韩青道:“我身负寻师重任,不得不四处奔波,不知贤弟是否有何要事,能否陪大哥走走?”罗逍黯然道:“我要找寻父母,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无从找起。”赵韩青道:“既然如此,不妨随大哥走一遭,说不定大哥还能出些绵薄之力,等诸事一了,再广发英雄帖,遍邀各派武林同道一起找寻,这事应该不难。”罗逍一喜,说道:“多谢大哥抬爱。”赵韩青哈哈一笑,道:“谢什么,上船吧。”罗逍道:“上船?”赵韩青道:“对,上船,喝酒!”罗逍一惊道:“还喝?”赵韩青道:“贤弟昨晚酒量惊人,难道今日不成了?”罗逍暗忖昨日已喝得烂醉,今日如何还能鲸吞牛饮?但还是说道:“既然大哥爱喝,小弟自当奉陪。”赵韩青哈哈大笑,与他一同走出。原来那醉仙楼靠近阜头,既做酒肉生意,又做客船,运载往来商客,赵韩青与罗逍以及孙立辉、周召重等人走入船内,帮船家收好了锚,又摆上酒肉吃喝起来,只是这时只是小酌,不像昨日那般大碗痛饮,孙立辉、周召重等人又在旁作陪,罗逍边欣赏沿河风光,边问起武林中的趣闻,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轻舟已过万重山,到了姑苏城外,见日已偏西,赵韩青摸出一锭银子付予船家,船家忙说多了,赵韩青道:“有劳船家,不必找了。”同罗逍一起登上岸来,突见远山上一座寺庙火光冲天,钟声撞个不停,不知出去了什么事,赵韩青一拉罗逍的手,道:“走,看看去。”与罗逍五人直奔寺庙而去,那寺庙隐在林木之中,走到近前,见寺门上题“寒山寺”三个字,寺前围了十多个人,生起一堆大火,寺前二十多名灰袍僧人各提齐眉棍的月牙铲肃立在前,当先一个老僧,眉须半白,右手合什,左手把弄佛珠,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说道:“老施主所要之人不在寺内,为何苦苦纠缠?”火堆之旁站着十余个服色奇异的人,领头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罗逍一看那堆火也是蓝绿之色,对赵韩青低声道:“大哥,他们是五毒教的。”赵韩青道:“五毒教?”他虽常在江湖中行走,五毒教却很少涉足中原,是以不知,罗逍点头道:“那老婆婆叫金花婆婆。”

    原来那老妇人正是金花婆婆,而站在对面的老僧人便是寒山寺住持妙空大师。金花婆婆道:“你们把人藏了起来,还说没有,又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嘿嘿,好笑,好笑。”满妙空道:“施主要找的人真不在寺里,你请回吧。”金花婆婆哼道:“老大一处寺庙,却藏了一个少女,这就是所谓的戒律森严?”妙空道:“我寺向来只收男徒,哪里有什么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