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乌衣天下 > 第四十五章 宿命交锋

第四十五章 宿命交锋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续南明

一秒记住【千千小说网 www.77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四十五章:宿命交锋

    小猛听了未央的话,又看了谢安许久,问道:“谢家三郎?谢安怎么会在这里?”

    未央得意洋洋道:“大概是有缘吧,本想着南下游历一番,来到历阳近距离看看谢尚,再往建康去,没想在此让我撞到他,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小猛,不要犹豫,他才是我们未来最大的敌人知道吗?”

    小猛看着一脸淡然的谢安,摇摇头,“你觉得他有那么容易被抓住么?他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未央还抓着谢安的肩,不屑道:“啧,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制服了。”

    ……

    谢安耐心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扯皮,只觉得他们的名字越来越熟悉,蓦然眼前一亮,“你是苻央?”

    未央眨巴眼道:“你知道我?我竟有如此出名了吗?”

    小猛低低吐槽:“白痴。”

    谢安望向小猛,问道:“小猛?你是晋人?她方才说你看书是为了追赶我?你姓王吗?”

    小猛闭上了嘴,表示默认。

    谢安重新对苻央刮目相看,不仅仅是从她是女人的身份,而是她竟然提前找到了在中州流浪的王猛,而历史上名臣王猛在历史上第一次登场却是在多年后桓温北伐时,桓温求王猛跟他南下,可没想王猛拒绝,然后被苻坚截胡。

    这可有些意思了。

    王猛应该比自己只小几岁,纵然天才,也跟自己不相上下才对,看着这皮包骨的样子,一拳就能打出门的身形,眼下还是苻央比较棘手。

    女人?多少岁的女人?看身形是十三四岁,但眼睛瞒不了人,一看就是阅历颇多,而且极有装疯卖傻的演技。

    若然他此刻出手,制服两人胜算很大,但苻央既然敢和王猛单独出门,就证明此人不但心计过人,身手还不错。

    月色微光落在三人身上,苻央见谢安不说话,又道:“啧,这眼珠转着,看来一定在想诡计。”

    王猛沉吟片刻,果断推出门,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快走吧,这船不能待。”

    小小年纪,倒是挺敏锐的。

    反观苻央一脸莫名其妙道:“没胆子的,他就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谢安拍着地板道:“对啊,我孤身一人,哪有什么轨迹,小猛,过来坐坐,我们说说话。”

    王猛站在门外,小心地伸过头道:“要说什么?”

    谢安微笑道:“《六韬》我们来谈《六韬》,或者别的,你可知道三十六计?”

    此时三十六计还未成书,他说出来,王猛自然是摇了摇头,表示极大的兴趣,却又不敢多问,苻央也来了兴趣,“三十六计?有哪三十六?”

    谢安道:“三十六计,共分六套,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前三套是优势时用,后三套是劣势时用。【ㄨ】你方才离开房间的那一招就叫走为上,劣势时所用。”

    苻央见他说话慢悠悠,急性子地摇了摇他的肩道:“还有呢?还有呢?”

    “本来是要收学费的,但既然与未来的敌人江湖相逢,如此有缘,那么免费再赠你一计,现在我被困在房中,还被一个疯女人要挟,此时就该用‘关门捉贼’!”

    谢安说罢,口中无声念过一串铭文,苻央就见他原本黝黑的瞳仁中闪过一抹金色,瞬间凭空出现几道剑气猛地钉在她身上。

    嘶……痛!

    无端端地手背裂开一道伤口,痛得苻央连忙松开了谢安,谢安没有逃,反而是一脚踹门,将王猛关在了门外。

    王猛若非是收势收得快,只怕现在就要被门板摔一脸。

    “小敌困之。剥,不利有攸往!”

    谢安边说边抽出了剑,毫不犹豫地往苻央心口刺去,反正对他来说,苻氏必须死,反正迟早要遇对上,不管是苻央,还是历史上的苻坚。

    苻央身中三道无形之剑,其中一剑令得她发髻散落,长发垂落,面容狰狞,倒真有几分“疯”的样子。

    见谢安如此翻脸无情,丝毫不怜香惜玉,苻央慌不迭抓起被褥挡去,中兴剑流利地将它从中划,棉絮满屋子乱飞,她退到屋子角落,委屈地拔出了匕首,道:“你得了什么宝物?如此邪门?”

    谢安没理他,继续对门外的王猛道:“剥乃《周易》中剥卦。”

    王猛不住点头,“极妙!”

    谢安又补了一句,“不是我想出来的,你自己好好去体会吧。”

    说罢,他挥剑已经和苻央拆了几招,屋子狭小,他的剑几乎是扫射全方位,若不是苻央的刀质量好,只怕早就断了。

    苻央暴躁道:“废话,你也能进蓬莱阁是不是?”

    “也?看来我等不到苻小坚了啊,多谢告知。”这话让谢安更坚定要干掉她的想法,至于此人是从哪来冒出来的,这些细节根本不用在意。

    他出手愈发狠,苻央看出他要搏命的架势,忽然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原本他们这房间动静就不小,这么一叫更是响彻寂静江面,偷偷跟在商船后的桓温等人自然也隐隐听到了些声响。

    只听得王猛蹬蹬瞪逃跑的脚步声,苻央欲哭无泪骂道:“小王八蛋,就知道养不熟!连门都不帮我打开!”

    人声、脚步声匆匆响起,正朝着此地而来,只是这时间够杀人了。

    谢安杀意毕现,苻央若不是之前已中了三剑,此刻也不会让他占了上风,这命悬一线之际,她不得不将匕首当作暗器朝谢安门面投掷而去,谢安只得偏头一躲,没料就听苻央低低笑了一声。

    四周倏然静了下来,仿佛屋外的声音都被一种冷意隔绝开来,嘶……嘶……嘶的声音不知是从苻央口中还是从地面传来,越来越响。

    “我知道,你是想逼我出招,你我都是喜欢做戏的人,所以你在逼我!”

    谢安停止了挥剑的动作,浑身冒出冷汗,仿佛感到有无数条蛇从地面攀着他的双腿游上来,但应该都是幻觉,就跟这中兴剑气一样,是幻觉……

    尽管如此安慰自己,但心还剧烈跳动着。

    “本来这招想留着对付你的小青梅,可惜,现在你只有一个人,不得不要死在……”

    苻央的手轻轻掐住了他的喉咙,可为何动不了?

    一瞬可以拉得很长,此刻就是无比漫长。

    谢安趁着尚有一丝清醒,果决地咬下了舌头,剧痛让他顿时清醒而来,僵在半空的手顺势一刺,斜斜刺入了苻央的侧腹。

    就在此刻,“那瞬”顿时消失,四周的嘈杂声又回到耳际,房门猛地被人踹开,几盏提灯照亮了他们的脸。

    “卑鄙!”

    “无耻!”

    两人同时骂道,然后又道:“彼此彼此。”

    苻央侧腹受伤,顿时跌坐在床上,谢安满头大汗,唇齿满是血,心神消耗过度,脸色惨白,众人纷纷问道出了何事。

    谢安望了望自己手中染血的剑,无力笑了笑,“在下犯老毛病了,好梦中杀人。”

    “……”

    这等谎话只有傻子才会信,但是苻央没说话,只顾着往自己腰上倒金疮药和缠布条,众人商议一番,于是决定让谢安去乘小船上岸,让他明日再找船,行船人多是迷信,出了这么诡异的事,自然是赶人了。

    小船绳索连着大船,谢安顺从地跟着一名船员坐上小船,王猛此刻趴在船舷隔着江月看他,谢安不假思索大喊道:“小猛同学,建康太学院欢迎你!”

    苻央染着半身血,将王猛往后拽,不望大叫一声:“滚!”

    总算是离了商船,船员半夜被吵醒,满心不悦地划着船,谢安扔了一袋钱给他,这人总算听到些悦耳的声音,顿时也划得快了些。

    谢安算好距离,知道方才在船上一番变故已经让桓温那边有所不安了,于是掏出系在脖子上的骨哨,吹响了寂静的夜。

    骨哨声与风声差不多,不会太突兀,也不会让人分辨不出。

    桓温听到哨声,加快了船速,同时几艘小船先落水,偷偷往商船划去。

    隐隐见到小船跟来,谢安这才安心,再度抽剑,当着那船员的面,将连着大船的绳索给劈断了。

    “……”

    谢安不语,又扔了一袋钱给他,冷冷道:“多做事,少废话。”

    那人立刻变了笑脸,“是是是,小郎君。”

    下面劫船的事就交给桓温去办了,谢安远远让那船员追着商船划去,其间两人还聊得颇来。

    这人生在武昌,今年刚满十七岁,第一趟出船,不过平日住在江边,水性好得要命。

    谢安看到一个人影翻上了商船,顿时心情愉悦,虽然如今舌头的血还没止。

    那人感叹:“未曾想过第一次离家就遇到劫匪,小郎君怎么看也不像啊。”

    谢安道:“这叫人不可貌相。”

    那人满头大喊称“是”,谢安握着剑,靠着船舷闭目养神,让他边跟着商船边汇报船上动静。

    那人充分发挥口才,实况直播讲了半天,忽然惊叫,“起火了!”

    谢安蹙眉,猛然睁开眼,身子前倾望着商船,那人结结巴巴道:“船、船上可全都是易燃之物啊!”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所以这火当然不是我们放的!”谢安立刻反应过来,“是那女人!”

    他让那人划得离商船近些,可火已经烧了半圈的底舱,江面弥漫着香甜的油香……船员苦笑道:“定是有人打翻了麻油坛子啊!”

    “不是故意的,是有意。”谢安估摸着苻央的智商和情商,这个时候放一把火是最划算的,只是两个北方人,会游水?

    这时可苦了桓温,本要劫船,却变成要灭火。

    谢安让船员划船靠近,盯着江面的境况,不多时就见两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坐上一条小船,准备出逃。

    谢安解开一个钱袋,掏出钱币,一枚枚朝苻央那艘小船打着水漂,忙乱之中,虽不是百发百中,但十有五发打过去,已经是好运的。

    只见如雨的钱币朝苻央和王猛掷去,这钱币又没什么力道,但打在船身和人身跟蚊蝇绕身一样烦,苻央远远朝着谢安大叫,“臭小子,你等着……哎哟!”

    “喊那么大声,伤口裂了吧?”王猛一面低头捡着钱币,一面嘲讽道。

    苻央奋力划着船,恨恨问道:“你是不是要叛变了?”

    王猛道:“他很有钱,而且还很有学问,饭食和书都不会少。”

    苻央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然后呢?你方才为何不跟他走?”

    王猛两手攥着钱币,塞进苻央的钱袋里,远远与谢安对视一眼,然后垂下头道:“我是北方人,不习惯南方的饭食。”

    ……

    这边谢安已浪费了一钱袋的钱币了,在船员痛心疾首的劝阻下才收手,“这是何苦呢?又打不死人。”

    “泄愤。”谢安义正言辞道,“因为我算漏了她会放火这一招。”

    见苻央越划越远,他总算是死了心,再看商船,这可一把火可是烧得壮观,整片江面被烧得一片红,等到火扑灭,天也微微亮了。

    劫是劫到了,但个个灰头土脸,货物损失大半,出师不利,真是丢脸。

    桓温一上岸,见到完好无损的谢安,顿时气上心头,揪着他的衣襟问道:“你怎么当内应的?!”

    谢安不语,张口,桓温倒吸一口冷气,“你的舌头咋了?”

    “如果不咬,我就死了。”谢安这时才慢悠悠、夹杂略含糊的口音将遇敌的事讲了一遍,大意是遇到了石虎的探子,被认出身份,半夜要杀他云云。

    桓温吃惊道:“这么巧?不费一兵一卒躲得寿阳的那个苻央?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都是命啊。”谢安望着天空道,“上天安排得最大,造吗?而且那苻央就是个疯女人,别脑补娇滴滴。”

    知道苻央被谢安刺了一剑,桓温颇有些遗憾,“若我们两人联手,定叫她逃不掉,总之这一回,很丢人!”

    谢安道:“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就算我们提倡男女平等,也很丢脸好吧?”

    可是这个时代男女必然不平等,所以倘若有女将横空出世必能留名青史,苻央注定从寿春一战开始就要改写历史,作为想要改变东晋历史的男人,谢安和桓温终于遇到了他宿命对手,苻央与王猛。

    第一回交锋,虽未曾输,但也赢得丢脸。

    丢脸的两人半船货物偷偷回历阳,安排水匪的船往对岸庾亮地界而去。

    回到历阳,两人又少不得被谢尚嘲笑一番,还监督谢安,让他一定将此行遭遇如实写在日志上,让王导也笑一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