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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事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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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丽红惊天动地的哭声和满院子的指责声,没完没了,陈苏掏了掏耳朵,走到院中。

    陈苏是双手抱胸,施施然的走出来的,靴子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质响。

    陈苏一贯笑的平和,不开口时是绵里藏针的气场。一开口就是炸药引爆,剑光出鞘。

    陈苏抬起两手,做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压声动作,“请问张丽红。”

    一片安静。

    张丽红哭哑的嗓子猛然失声:“你叫我什么?”

    陈苏笑的玩味又无辜:“我连你都敢杀,还指望我尊称么?”

    张丽红抠着嗓子咳出声音,“你们这对狗男女!”

    陈苏赶人:“既然张丽红与詹平断绝关系,你们不仅非法侵入住宅,还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再不给我滚干净,我可就要报警了!”

    詹平从阴影中走出来,陈苏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

    詹平挡在她的面前,转身低头,挡住她的阳光,警告道,“给我闭嘴。”

    陈苏挽住他的胳膊,用力的不容他犟脱,甜甜道,“詹平,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我只是在行使我的权利。你这点体面不给我,岂不是说詹平的女人就是任人践踏的?”

    “闭嘴!”詹平怒斥。

    陈苏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詹平你不会要反悔吧?詹文峰的住院费和万家的十万块钱,你不会是啃老的孬种,就因为拿不出这点钱,就要跪下来跟弃你的养父母求和吧,还是把我送进大牢自己逍遥快活?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詹平脸色都没变,陈苏与他挨的近,明显感觉到他胸口的怒火就要爆出来。

    陈苏变本加厉道,“詹平你怕什么呢?你养父母都说不告我们了,这住院费跟咱们什么关系,还有那十万块钱,冤有头债有主,是你爸妈打的欠条,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言惊起千层浪。

    张丽红骇的两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詹平你敢不认,我就拿这条老命跟你拼了!”

    陈苏抱手好笑:“我说大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詹平都说了,囚禁加强.奸罪,有本事你把他送进大牢好了!”

    张丽红也笑了,“你少激我,子债父偿,除非他老子就任他被村里人唾骂死!”

    陈苏呸了一口,“詹平亲生父母既然这么有钱,日后咱们自然不待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了,村里人待不待见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张丽红在村里的泼辣是出了名的,最擅长的就是用舆论拿捏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张丽红气不可遏,“行啊,不回来是吧,就让他爷爷的坟头树长着吧,在地下没吃没喝没钱花!我看他这辈子能不能睡的安稳?”

    陈苏不为所动,“这事应该死人的直系后代操心吧。”

    张丽红指着詹平的手都在抖,“他不是我儿子,但他姓詹。”

    陈苏逼问,“詹平到底是谁的儿子?”

    张丽红老泪纵横,“是他大伯詹朝光的儿子。”

    一人道,“詹朝光是谁,知道江苏一带最大的玉石连锁么,‘琳琅玉行’如今的当家人就是詹朝光!而他的儿子詹政可是身价不得了的玉石三代!”

    又一人道,“有钱的都忘本,詹朝光可是四十年没回老家了!”

    陈苏见时机已到,一声冷笑,“詹平我今天就当着你面揭穿这个妇人的险恶用心!他们一家嫌你累赘了,想想白养你几十年又不甘心,怎么样既能站在舆论制高点跟你断绝关系,又能拿到好处,所以就有了今天一出‘假公安’的戏码!”

    张丽红这一刻是切切实实的心如刀绞,掩面痛哭,无力道:“要不是我一时失口对你说出了詹平不是亲生子,你这个贱女人能在医院拐走我的儿子吗?自古以来都是人往高处走,詹平本该有更好的前程,他知道了还不恨死我和文峰?我没想这样的,我请人装警.察,只想知道詹平的态度!只要詹平肯送你进大牢,不嫌我和文峰没本事,我们就还是一家人!可是詹平真教我们彻底心寒,他那么护着你这个杀父仇人,他还当我们是他爹妈吗?我是留了后手,让村里人看了个遍……”

    詹荣失魂落魄的晃到詹平面前,“我爸妈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七年前抢救你时没找大伯要一分钱,是把你的店面低价转让了不假,那不是家里没钱么?爸妈从来就没想过把你让给大伯。你生无可恋时还是爸妈求着你切肺!”一手拍着詹平的胸口,“你要问问你良心啊!”

    好一出众叛亲离!

    陈苏看着站立不动的詹平,落下颀长的阴影。

    这就是詹平。

    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在撕心裂肺时,他依然巍峨如化石。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就像小时候陈苏跟着父母走很远的山路去拜佛,那年庙里铸了个文殊菩萨,通体金身,盖着红布,她跟着瞧热闹。

    红布掀下来的时候,菩萨的金身原来是色泽晦暗的黄铜,五官很粗糙,她只记得狭长上翘的眼睑。

    菩萨抿唇不语,信徒跪下一片,而不信的人指指点点这个成本。

    后来她就在山上遇到了抿唇不语的詹平。

    求签拜佛念经,都是凡人的一片痴妄。佛陀只是个金身,从来就没有一丝回应。

    今天詹荣和詹文峰夫妇的下场,哪比得上她七年前的惨烈?

    她爱他时,他就是金身佛陀。她不爱他时,他就只是黄铜粗制。

    陈苏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张丽红,高高在上的宣言:“我根本没有同詹平说什么亲生不亲生。”

    詹荣往后一退,“不!这不可能!詹平要不是跟大伯取得了联系,他有什么底气抗下罪名?他就不怕坐牢么?他身无分文,拿什么还债?”

    陈苏算是明白了,詹文峰夫妇和詹荣都以为有钱人能一手遮天,以为告他们也没用。

    陈苏自然不介意给他们普及法律常识:“就凭你们请来的假公安,就能瞒住詹平的眼睛吗?无论是故意杀人罪和防卫过当,还是囚.禁强.奸罪,都是刑事罪名了,一旦立案就得依法赔偿服刑。其实呢,很简单,詹平就是仗着你们下不了手,这才护着我,别说詹文峰没死,就是死了,他也让你们忍着!”

    院中只剩下了张丽红的抽泣声,詹荣已经整个人呆住。

    陈苏就像骄傲的孔雀,“你们啊通通失算了!什么十万块钱,什么住院费,想都别想了!詹平为了我这么一个祸水,忘恩负义欺宗灭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薄廉寡耻,你觉得他亲生爹妈会要这样的儿子么?再说,琳琅玉行么,我还真有耳闻,这个詹政可是话题人物,就拿今天的事来做文章,詹平啊,这辈子都甭想进琳琅的大门!要怪就怪你们蠢,这叫什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詹荣回过神来,恨不得撕了陈苏这张容光焕发的脸!

    詹荣抹掉泪水,“哥!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我哥!贱女人,还多谢你给我们普及法律呢,你就去坐牢罢!”

    詹平眼下有两条路。

    第一条,把陈苏交出去,事情就与他无关,可是他到底是尊严丧尽、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第二条,为了男人气概,一条路走到黑,继续袒护陈苏。

    导致的结果一,家人被迫无奈放弃官司,那詹平可就真是欺宗灭祖人人唾弃了。

    导致的结果二,家人把他送进大牢!

    詹荣为了让詹平下定决心,赶紧发起:“在场的除了万家,还有不少没结工钱的吧,这都年底了,哪家不需要钱过年,你们可得好好把院门守住,只要抓住这个贱女人,我一准给你们结清。”

    詹荣一把抓住詹平的手臂,分外用力,“哥!我知道你在意这个女人,你只是一时糊涂,但是现在你也看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他害死爷爷伤了爸爸,又离间我们一家人,你可千万别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中了这个贱女人的计啊!”

    陈苏一把推开詹荣,“别碰我的丈夫!”

    陈苏扬起灿烂的笑脸,此时阳光正好,淡淡的金光像最好的胭脂,能掐出水的脸蛋上流光溢彩。

    陈苏的眼睛多像九年前的初见,那样全身心的信任,就像他是她的神。

    陈苏讨好的摇着他的胳膊,声音甜的发腻,“詹平,我只是教你看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这世上只有我对詹平最真心。”

    “最真心?”詹平眯眼笑了,慈悲的像个佛陀。

    陈苏莫名的发憷,不过不影响她的发挥,“詹平不会要送我进大牢吧?他们根本不是你的亲家人,你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抛弃我吧?还是说,你怕他们,所以宁可做个交出自己女人的孬种?”

    对于寻常人,陈苏的每句话都能正中人的软肋。可是詹平不是寻常人。

    没人能看透詹平,这是詹平第一次表达自己的心思。

    詹平推开陈苏,面朝阳光,目光平视,金色点亮了他眼里的清净色,他总算有了些尘气。

    詹平的声音干净平缓,“小时候爷爷跟我说,男人是泥,越踩越硬,便有了路。越夯越固,便有了房子。女人是沙,跟了烂泥的男人,就随波逐流成泥沙。跟了水泥一样的男人,便是坚固的混凝土。爷爷说,你看懂石头说的话,不要跟别人说,因为石头哪是泥巴和沙子能明白的?所以,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

    可是。

    “我就这样活到二十八岁,直到遇见陈苏。我才明白,女人是软的,活生生的,比石头还有乐趣。”

    詹平闭上了眼睛,她身体的触感似乎就在指尖,做石雕的手比一般人敏感,所以她的每一寸都刻的分外清晰。

    七年。

    他恨陈苏。

    石头是他二十多年的恋人,他被废了手,就像肾亏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子一样无力。

    他更恨陈苏的绝情。

    她不仅毁了他成神的那一部分,也毁了他做人的乐趣。

    她让他一无所有。

    詹平一把搂住陈苏,他的心跳的好快,那是她两年一腔情愿的相恋时都不曾有的。

    詹平低头看她,缱绻的柔情款款:“苏苏回来了……我又觉得人生有乐趣了。”

    至于别的,尊严气概、流言蜚语,通通都是身外之物。

    他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张丽红以为他穷的叮当响而导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完全惊动不了他分毫。

    所以,陈苏完胜。

    陈苏太了解这个男人,他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谁碰上去都是自己找死。

    好一个人生乐趣……她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不过这些通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柔软了,这便是她给予致命一击的最好时机!

    陈苏漫不经心的亮出钻戒,阳光下10克拉的钻戒能闪瞎人的眼睛。

    陈苏截住詹平的话锋,“詹平当然觉得人生有乐趣了,对于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男人来说,什么才是他最重要的?而我恰好有这样东西。我这次来,不是跟他破镜重圆的,而是谈一笔一百万的生意。这个生意呢,也叫施舍和怜悯。毕竟我跟他一场,看他如今过的这么可怜,虽然我心里不可怜他,到底不愿意旁人说我当年的眼光差找了个这么怂的男人!我的存在,比他那个亲爹妈可实在多了,比他这对没用的养父母就更管用了。”

    詹平的心从空中猛的失重落下。

    詹平一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说什么?”

    陈苏眼中带煞,杀气腾腾,“我说,我是故意杀你爸的。”

    詹平两指收紧,她的脖子两边塌陷,“你当真以为我不会送你坐牢?”

    陈苏看向院外,“我的人就快到了。詹平,有本事咱们法庭上见。”她不退反逼,“信不信我连你也杀了?”

    陈苏的声音从勒紧的喉咙里蹦了出来,像一把磨砺七年的剑,带着无人可挡的锋芒。

    “詹平,不要在众人面前装情圣,来掩饰你的窝囊和见利忘义!待会我就让你们都开开眼,什么叫一百万。”

    从一开始她就不怕杀人罪,她步步为营,自然要以她笑到最后而落幕。

    因为,对于一个精神病,失手杀人,且又在发病期间,她有什么好怕?

    说到底这个病历还是拜詹平当年所赐呢!

    七年前。

    【本人陈苏,女,身份证号:……于x年12月5日15时28分在l县中医院分娩一男婴。取名:陈佳城。因本人患有精神分裂症原因,本人无法提供或确认其父亲相关信息,现请求领取陈佳城的《出生医学证明》。】

    何旭说,“苏苏,生宝宝的时候要填宝宝父亲身份,就填我的吧。”

    她拒绝,“不,这个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还有,苏苏不是你可以叫的。”

    “医院就算给生,以后孩子的出生证明和户口都需要父亲身份,甚至需要父亲现身,除非他失踪了、死了。”

    “不!”

    何旭安抚歇斯底里的她,“乖苏苏,只要开个精神病证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以你不记得的名义,办单亲证明了。你愿意吗?”

    “何旭……我没病。”

    “傻苏苏,都是假的,我的苏苏怎么可能有病呢?”

    陈佳城是七个月的早产儿,一场车祸,她当场流了血,何旭抱着她一步一步向医院方向走,“苏苏要撑住,不要离开我。”

    未婚生子,多么羞耻的回乡之路。

    那么冷的天,何旭拿自己的大衣把她包的严严实实,那一条山路,是他坚定的一步步踩了回去。

    “苏苏,有我在,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