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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天命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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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蔷看到岑迟脸上慢慢现出笑意,她有些无法领会,忍不住问了一声:“我说得不对么?”

    岑迟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道:“小蔷姑娘,下午我与溪心师傅谈禅,你也来听吧。”

    小蔷实难料到岑迟会忽然说这么一句话,她怔了怔神,良久才“啊?”了一声。

    岑迟温和接着说道:“不过,你只需一旁听着,好不要开口参与。”

    他似乎早就能料到此刻小蔷反应,所以对此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情态。隔了一会儿,他十分认真地又补充说了一句:“也许待你听一听他心里声音,可以改变一些你现对他看法。”

    小蔷原本是想拒绝岑迟这个邀请,但是她见岑迟向她提出这邀请时,那语气神情不像是说笑,不好拂了他意,只得有些勉强地点头答应下来,同时她也心里安慰自己:只是旁听,不需参与,不要紧。

    “如此便说好了。”

    岑迟已从小蔷眼里看出了她顾虑和不自信,隐约能猜到她想什么,所以他把话说完后,还冲小蔷展开一个充满鼓励意味微笑。

    这份微笑映入小蔷眸中,直递到她心底,很令她心情放松了许多。这时她就又听到岑迟开口,却是提醒她另外一件事:“开始这些事之前,还得先跟等候大门外那两位护院兄弟打声招呼,咱们要晚些回去了。”

    经他一提醒,小蔷才记起自己差点忘了这件事,有些慌乱“噢”了一声后,她连忙拾步冲菜园子外急行而去。忽然之间,她又听到缀步而来得岑迟喊她道:“我还是与你一起去吧!你要是这庙里走失了方向。整个这地儿僧人是不是都会觉得窘迫呢?马虎丫头。”

    岑迟说罢还勾起嘴角冲小蔷笑了笑,这一抹淡淡笑意中所包含意思可不太简单。

    小蔷面色一窘,内心深处却有一丝涩意升腾起来。她不难明白他笑是自己慌乱失态,然而此时她还没动辩驳念头,就忽然心生一念,一句话异常顺溜脱口而出:“马虎丫头马虎都是马虎先生带。”

    话虽这么说了,不过小蔷还是很配合放慢了脚步,让岑迟走前头引路。这地方自己是第一次来,他倒是真要比自己熟悉这地方方位。

    岑迟行过小蔷身边时,忽然侧目看向小蔷。眸间流露出一丝深意“哦?”了一声。

    只这一个字,这一时刻出现,却让小蔷心突突乱跳了好一阵。禁不住微微抑低了头。

    走过菜畦,走出菜园子,行过佛堂前铺着细碎均匀白沙石子儿坪院,再行出供奉大佛小庙主殿前院,踏入为主殿做引。满地青青浅草,座落了一处钟楼院落,出了此院落中门,便是外院了。

    菜畦所院落位置已经是到了小庙后方,难怪安静非常。

    目送小蔷向外院角房里走去,岑迟并没有紧步跟过去。

    一则因为此时他。与同门师兄见过面后,就愈发不太想与相府人进行交流,何况这两名相府护院功夫不浅。还是相府所有武侍中处于比较核心身份人;二则,如果小蔷今天跟随到来,真地是带了什么目地,例如监视自己,为相府耳目。那么她若要与那两人说些什么,或许应该是吩咐些什么。他便不方便待一旁了。

    至于小蔷今天同行,会不会正应了他后面那个设想,对于这一点岑迟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从始至终岑迟都没有留任何破绽给身边那个丫头,让她探出自己今天来小庙找溪心真实意图。也可以说,是从小蔷被相府派送到他身边服侍他生活那一天开始,岑迟就对她或多或少留了个心眼。时至如今,这已成为一种无懈可击习惯,令岑迟可以自信自己不必时时警惕。

    当小蔷走近那处外客歇脚角房,还没步上门阶时,她脚步声靠近,已令小屋内习惯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心两人有所觉察,两名刀不离身相府护院已先一步并肩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小蔷也没有再继续往角房内走,就站屋门前与那两人说着什么。那两人沉默听着,只是不时点一下头,很少回话。站钟楼小院门旁等候小蔷岑迟目光周遭景物上浮动,忽然以极速度那两名护院从不离身、悬于腰畔短刀上掠过,然后他就收回目光,视线回落入与外院只有一墙之隔钟楼小院。

    距离上一次离开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月,那时候钟楼旁浅草地已经开始有绿冒头了,如今再看,这片绿已经生长变化得有成荫之势。

    春天,似乎从不会辜负大地生灵地期许,每年都会准时给万物带来生机。岁岁年年去复始,她从不爽约。

    润眼绿意让岑迟心情渐渐朝一个良好方向舒展,然而那两名相府护院随手不离短刀却让他想到了与蓬勃春意相反事情,所以他视线只速与那冰冷刀柄碰了一下,即刻收回,重投入到钟楼下那片充满生命活力绿茵之中。

    不料,待这两种相反情绪感悟交叠碰撞后,他心里不自觉间浮出刚才菜园子里,那名年轻僧人说过话。

    “事人为,命天定。”

    他知道,那僧人话意所指,是那畦中菜、菜旁草。人有命,牲畜也有命,而足下野草,镶嵌天地自然间每个角落里花草树木,当然也是有命。只是生命不是恒定之物,有生就必有死,这是自然规律。

    刚才他以佛门慈悲念为概,问那僧人为何对蔬菜与青草本该同等生命所持态度,依旧会有所不同,这种疑似意图抓小辫、质疑佛门信仰话,当然会引得那僧人不满,所以那僧人说第二句话时,语境会陡然转变,表象玄而内里有锋刃。

    没错,人可以选择自己想走路,想做事,有些像那看起来纤弱野草啊,想哪儿生根,似乎都是无所禁忌事。

    然而,有些事物命运,似乎是天道定论过。

    且再以那遍地生长野草为例:谁都可以踩它一脚,若要铲除它,也是非常简单事。自然力量赋予它顽强生命力同时,似乎也剥夺了它自我,但这就是它们命运。

    佛家倡导慈悲普度无私无界,但这不表示每每都要对抗天道。有些已得定论之事,若真要顽固扭转到底,却可能成真祸害。倘若怜野草弱小,助野草生满大地,那么其它生灵万物又该何以自处?谁又该如何去拯救它们强弱得失?

    不知不觉之中,岑迟因为那年轻僧人说过一句话而陷入到似乎没有出口思维回路当中,并且思绪到了后头,渐渐与他因自己师兄之死而生愤怒压抑情绪靠拢到一起。

    如果说命天定,那么师哥以三十出头年纪殁于一场由人布施围杀当中,这不是人为结果,却是天定命运?

    若是天意要让他死,那么他为之贡献了全部心力王家帝国,难道一直就是错误举动错误结果?或者说,他正是由此事而遭天谴?

    那么何为人为,何为天定,谁来划分、制定规则?

    如果世间所有事都有天定,那么师门为何还要定下那规矩?应该是不需要谁去帮辅于谁,天意自然会偏向某一方,定他为人皇才对。

    可若是如此,十几年前即便师哥不随那姓王下山去北边,后也一定是王家胜,延绵数百年周王朝自然会覆灭?

    思绪游走到这里,岑迟脑海里已经变化生出许多个念头,后这些猜测、感悟和意念纠结到一处,令他禁不住皱起眉来。

    就这时,他忽然感觉头顶上阳光一暗。失去了时近正午阳光笼罩,那不时掠过身畔轻风所携凉意也能让人感触清晰一些。头顶炽意稍减,岑迟感觉似乎心底泛着燥意温度也凉了一些,脑海里那片混沌也清明了一些。

    一侧目,他就看见小蔷脸庞。

    然而心中思绪万千,并且这些错综头绪已经全都缠绕与师门相关事情上时候,忽然看见这张已经认得很熟,却又令他总是持有质疑态度、与之保持着距离脸庞,岑迟心情别扭了一瞬。

    小蔷撑伞而来,替他遮去了午间逐渐炽烈起来阳光。她转身走来,还没靠近过来时就已经看见岑迟脸上神情有些凝滞。待走近后,不明白此时他心中所想她倒是能清楚注意到,有一滴汗水已经从他额角慢慢滑到脸颊下,他却仿若未觉。

    小蔷没有多想什么就从袖里掏出帕子,作势要举手替他擦汗,但她进一步靠近岑迟后,就能愈发清晰看见他眼中神情有异。为此她心里微微迟疑,捏着帕子手才抬起一半就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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