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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1发表

作者:三无斋主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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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速该的习惯但凡有抵抗的城池,打下之后一律屠城。

    因为楚旭带人外逃,泽州城本来就毫无战意,加上皇帝在城外宣旨开门,城内守军投鼠忌器,不敢真打,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在乱军中把皇帝打死了,那可就是灭族的罪过。

    太守眼见着内无余粮外无援军,为了免去一场屠城的祸事,被卫霁花言巧语蒙骗,几乎没有做什么抵抗,便打开城门降了犬戎。

    也速该得了赎金,又不废一兵一卒攻打下重镇泽城,心情大好,对卫霁一发信任,几乎是言听计从。卫霁借机在犬戎大肆安插亲信,引发犬戎将领的不满,然而与其有旧怨的阿古达木和对其无礼的查干巴拉都被排挤出去,一时也无人再敢对卫大人无礼。

    虽然也速该没有下令屠城,然而犬戎人已经杀红了眼,面对着富裕的泽州城,根本就克制不住,看到哪个家庭有钱、或者有漂亮女人与少年的,他们就自行破门而入,接着传出的就是男人的惨叫、女人撕裂般的哭声,间或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不出几日,原本还算富庶的泽州城,街面上已经是空荡荡的,商户人家为了避祸,无不关门歇业。

    祖辈就是木匠的王大山却不得不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岁里上街,给自己的心上人明月楼浅兮姑娘送些胡人喜爱的家具。

    出了巷子,迎面见到老街坊周婶娘,王大山问了个好,原本把他当亲生儿子疼爱的街坊婶娘就当他是空气一般,理都不理直接过去。王大山叹了口气,回头见到来押送家具的犬戎军官,赶忙露出一个谄媚的笑,然后低头拉着车上了街。

    到了街面上,王大山只看见四处游弋的犬戎骑兵,耳边不时传来女人和兵器碰撞之声。哭啼声、哀求声、燃烧房屋的倒塌声、平民的呼救声、怒骂声交织成片,光着一路上,拉着车的王大山就遇见了五批抢劫的,三个纯粹想打他取乐的,要不是身边跟着一个犬戎士兵,又是在为明月楼办事,王大山也是不敢胡乱上街的。

    整座泽城都在异族的铁蹄之下颤抖、哀嚎。

    路过城守府,张龙看到那附近围了许多的人,身边的犬戎士兵被招呼过去说什么话,拉着车歇在一旁的王大山就跟路人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路人呸了一声,道:“这等叛徒能有什么好下场。”

    投降的城守袁兵的确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一日他的府中闯入一群犬戎士兵,他那几个美貌如花的女儿全部被抢走,听说嫡出的大女儿和正妻当场咬舌自尽,其余女眷下不了狠心,全部被犬戎人抢了回去,自此不知所终,儿子上前阻挡,一个被杀一个不知所踪。愤怒的城守找到犬戎军官理论,却被暴打了一顿,若不是看在他开城门有功的份上,非杀了他不可。

    看着鼻青脸肿的前城守大人,张大山笑了笑,没吱声。这时候,押送家具的犬戎士兵回来了,脸色十分不好看。正在和张大山闲聊的路人一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就有犬戎士兵过来驱散众人,那人赶忙匆匆离去。

    看完热闹,王大山便在士兵的看管下,拉着一车家具直奔明月楼。

    城中的明月楼照常开业,许多犬戎军官也会前去捧场。青楼中人,来者都是客,这些犬戎军人在城里处处受排斥,唯独在这些美貌温婉的歌姬身上,能够找到柔情和温暖,所以这几日倒有不少人流连忘返,恨不得住在明月楼里了。

    张龙拉着车直接到了明月楼的后院,这里敲得叮叮当当的,因为犬戎军官想要将明月楼征为军用,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改造工作,眼见着快要完工,以后就专供犬戎人享用了。

    不过今日似乎出了什么事,张龙到的时候,正看到三三两两的犬戎军官往外走。

    明月楼里的头牌站在二楼看了张龙一样,张龙对她点点头,将特意给她打造的家具亲自给搬了上去。下来的时候还被老鸨拉住打趣了两句,又留着张龙用饭,说是楼中有些家具还要张师傅再给订一订。

    很快,明月楼再次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熬夜干完剩下的一点收尾工作,王大山抹去头上的土灰,又在明月楼换上来时穿的衣服,便趁着天还未大亮,往家行去。

    路过街口的一家分茶铺子,见门缝里露出一星油灯的光亮。王大山便一如往日般推开门走进去,叫了一碗小馄饨。吃完之后,留在桌子上的除了几个铜板,还有似乎随意落下的一块白绢。

    出得门来,王大山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过片刻,他就缩起肩膀,沿着墙根畏畏缩缩地往家行去,看上去极不起眼。

    安靖二十二年八月十四日,泽州城外五百里地的蔚县北外,忽然出现了一队楚人大军。浩浩荡荡的队伍扬起漫天的沙尘,在他们头顶,玄武营和王家的旗帜迎风招展。

    在他们前面,是被追赶得屁滚尿流的查干巴拉部。

    就像被驱赶的马群一般,大败而归的军队经过蔚县,往泽州方向逃去,而那只队伍似乎深明穷寇莫追的道理,在蔚县附近停了下来,安营扎寨。

    第一天得到回报的蔚县守将大怒,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袭营。然而营地里空无一人,只有各式各样的机关陷阱在等待着他们,派去袭营的人马一个都没有回来

    北疆大营多年来一直在北边和犬戎人交战,寸土必争,叫犬戎人闻风丧胆。往往是一见王若谷的旗帜,犬戎人心里便要打个哆嗦。此次袭营的队伍全军覆没,犬戎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守城的意识,当下驻守蔚县的千夫长再无半份怀疑,也带着人马快马加鞭的跑回了泽城。

    他们跑得太早了,如果留下来拼死一战,就会会发现这杀气腾腾的气势,其实只是五千骑兵后面拖着滚木、笤帚等伪装出来的。气势汹汹的所谓北疆援兵,其实只是一只空壳大军而已。

    到了第二日,这只伪装出来的大军终于开到了泽州城外,做出安营扎寨,静待援军的架势。外表看上去闹得沸沸扬扬,其实太阳一落山,五千人马就赶紧抄小路跑回了龙门山。

    有了蔚县千夫长的经验,这一次也速该就算发现城外军队在黄昏时分略有异动,也没有敢派兵袭营。

    于是到第二日平明时分,这五千骑兵从龙门山抄小路出现在蔚县,头顶飘扬着北疆大营的旗帜,让出来打探消息的犬戎哨兵心惊胆跳:又一路增援开来了!

    如此虚虚实实,到第三日,又是一队浩浩荡荡的大军打着不同的旗号开了过来,第四日,第五日,每天都有打着北疆某位将领的旗帜在路上迎风招展。

    几天下来,城头的犬戎人心情都十分沉重,回去禀报的时候,增援的队伍凭空翻了十倍。

    查干巴拉部队的残兵逃回了犬戎大营,为了逃避严酷的军事连坐法,全都附和着探子们夸大了楚人骑兵的数量。将这只“玄武营”的实力又夸大了几分。

    韩起带领的一万骑兵在层层逐级汇报中不断的自动繁殖,逐渐变成了二万、十万、二十万……而且数字还在不断的上升中。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像真的,数目惊人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到来,铺天盖地已经围困了泽州城的感觉。

    “是啊是啊,其实我的士兵已经英勇的战斗了,都怨北疆大营那边来了太多的人,铺天盖地的,他们本来就和都城那些楚人不同敌众我寡,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家伙真是蠢得叫人不忍直视——阿古达木几乎全军覆没,他又大败而归,蔚县也丢了,来来去去损失了好几万人,也速该正在气头上,听查干巴拉这么一说,差点没把历劫归来的查干巴拉推出去斩了。

    若是此时真把查干巴拉斩了,也算一了百了。

    这次查干巴拉之所以被派去攻打壶关,是因为他有食人肉的癖好,无意之中对着卫霁流口水被也速该看见了,招来好一顿责打。如今断了一臂,这笔帐自然要算在卫霁头上,连带着对也速该也心怀怨恨。

    加上查干巴拉本就是大皇子的旧部,虽然后来伯雷坏了事,他只能投靠也速该,但是见到赛也亲王的事情,查干巴拉凭借直觉,也知不能和也速该讲。

    也速该虽然想要借机杀了自己看不顺眼的查干巴拉,谁知帐下部将全都出言求情。

    “大王,这件事不怪我军不能打,实是敌人太狡猾。王若谷的厉害之处,我们都领教过的!”

    正在僵持之时,接连有探子进来禀报:

    报——泽州的东北面也出现了楚人的大部队。这次是一群步兵,赶着古古怪怪的矮脚马。

    报——楚昭已经向北疆大营和地方驻防的军队发布了勤王令,命令他们一个月内务必到达泽州,参与泽州会战。

    报——城外的楚军数量还在增加。

    ……

    消息一条条传来,看上去犬戎人已经被源源不断的楚军包围了,形式不大妙。

    就在犬戎将领一筹莫展,而也速该借机发怒要斩查干巴拉的时候,一揭帘子进来一个人。

    众将一看,赶忙见礼,尊敬程度不下于见到也速该的时候。此人就是有军师之称的随军萨满,铁术的大弟子吴罕。

    吴罕沉声道:“大王何须苦恼,蓟门关一战,最精锐的中央军以及朝廷能够收罗来的主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即便有个别逃出去的西北军,也早已被吓破了胆,士气全无,如今出现这样大数量的楚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北疆大营的援兵到了。”

    “哦?”也速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来自沙伽派的小法王。

    吴罕继续说道:“朝廷发布勤王令,大军长途奔袭而来,放弃蔚县是明智的选择,能使九万大军最大程度的集结泽城,吾族轻骑天下无双,又有长生天眷顾,如此以逸待劳,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犬戎普遍信仰密教,尤以沙伽派作为显赫,派中法王无一例外都是北夷各族的帝师,势力极为强大,甚至可以左右一些小族的王位由谁继承。而犬戎达官显贵中,沙伽派教徒众多,那个放弃蔚县讨回来的千夫长以及查干巴拉都是教徒,所以吴罕才会出言保他们。

    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听完吴罕的话,也速该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认为大楚的这位新君实在继承了长辈的光荣传统。看在吴罕的面子上,也速该大手一挥,让放了左右给查干巴拉松绑。

    查干巴拉就此逃过一劫,然而却半点喜色都没有,反而阴沉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着吴罕和查干巴拉的背影,也速该眼中有厉光一闪而逝,沙伽派的手,伸得实在是过长了一点。

    卫霁知道吴罕和沙伽派的僧侣贵族一直看不惯自己,所以便低眉顺目,不动声色,心里却焦急万分。

    他虽然有些小聪明,自觉是宦海权谋中的高手,无中生有阴谋构陷是拿手好戏,偏偏不擅沙场决机,对大局的把握不够。因此卫霁在等待,等待崔景深的回信。

    也速该虽然不满吴罕干涉自己的军务,但也认为吴罕分析的有道理。一开始的确打算以逸待劳,等着伏杀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大楚最后的精锐之师。

    不过显然北疆大营来的援兵也顾忌也速该手里的皇帝和权贵,只是围而不攻。

    崔景深的信很快就送来了。

    卫霁看过之后,连夜赶去见也速该,第一句话就惊得也速该跳了起来。

    “大王之忧,不在楚军,而在萧墙之内也!”

    “大胆!”也速该的安达,重臣格根恰好也在,听了便咆哮起来,仿佛晴空打了个炸雷。

    卫霁却丝毫不畏惧,因为他看到了也速该那一瞬间的神情。于是他按照崔景深心里的意思,继续道:“既然北疆大营的防卫空虚,我们何不北上?大王现在的忧患已经不在大楚,而在于犬戎内部啊。我听说可汗近日身体越见不好,而右贤王领兵攻打北疆大营,如果大王不能及时北上的话,只怕北边全部都会落在右贤王的手里。”

    也速该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没准还真的会给弟弟捡一个大便宜去。

    格根问道:“说的轻松,如今大军围城,如何北上?”

    卫霁胸有成竹的说道:“大王手里有大楚的皇帝陛下,即便不能喝令玄武营自戗,可是他们难道敢对着皇帝陛下放箭吗?有这样好的肉盾在手,大王可领五万骑兵连夜突围而去,剩下的四万驻守泽城,只要泽城守住了,都城空虚,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也速该听了,不由露出赞许的目光,心里大意为然。在他看来,攻破都城只是一个时间早晚问题。或者只要叫喊两声,吓唬一下,城内的人就会吓破胆,乖乖地出来办理城防交接。所以他现在反而不急于攻打拥有高大城墙的帝都,当真和卫霁讨论起究竟还留谁守泽城了。

    时机稍纵即逝,也速该星夜带领着部队还有一群俘虏前往蓟门关,打算从这里绕道前往守备空虚的北疆大营。之所以带着俘虏,自然是按照卫霁的毒计,一来可以做肉盾,运气好的话还能当做虎符来使。

    留下来的是也速该的小舅子卓力,率领四万骑兵守住泽城,伺机进攻帝都。。此人是个好色之徒,却极会溜须拍马,和卫霁的关系很不错。

    至于为何不留下更加擅战的格根,自然是为了牵制沙伽派的势力。

    大军很快开拔。

    卓力当面朝左贤王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将会守好泽城,像一颗钉子般牢牢插入大楚的心腹之中,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等到也速该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去了明月楼。

    严肃的姐夫走了,正好泽城首富,开布庄粮店的周老板送来几大车美酒犒劳犬戎官兵。犬戎人对中原的美酒毫无抵抗能力,卓力和他的狐朋狗友开始彻夜狂欢。

    这一夜,明月楼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犬戎人,整个泽洲城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飘出的酒香熏得明月楼的老鼠都醉倒在洞边。

    周老板送来的美酒也不知道是如何酿制的,卓力被浅兮姑娘劝着混了葡萄酒喝,入口绵软,谁知后劲却足,这一天晚上索性就睡在了明月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