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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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缓缓坐下,捏着茶盏在手中把玩片刻，道：“我来说一个故事吧,以前府里有个上年纪的仆从，经常给我们讲故事，他说起故事来特别有劲,府里的孩子和其他几个世家的兄弟总爱粘着他听他说故事。他说故事也不白说,父亲的规矩甚严,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所以大家为了听故事,每次都是下半夜子时一过就聚在沉萏园,每次老仆从都会带着一个腿有些瘸的小孩一起过来，他负责讲故事，小孩负责端着茶盘收钱,讲的故事都是甚好的，像是荆轲刺秦王、高渐离击筑、秦始皇制作衡器，大家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就把口袋掏空了。”
我走到曹丕身边坐下，道：“竟还有这种事情？按理说，府中不是应该戒备森严？”
曹丕笑笑，将茶盏放下，“我纳闷的就是这个，为何那么多年，父亲竟一直没有发现。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了原因。”
我颇有兴致正想开口问，却被墨竹抢了先，“哦？是为什么？”
曹丕狡黠一笑：“婉若可还知道沉萏园？”
我摇摇头，莫名道：“我从不知道许昌府中还有这一处地方。”说罢起身端来茶水，想给他添上一些。
墨竹随意坐下，道：“我也在府中呆了几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曹丕笑道：“便是那长满观音莲青石上青苔一层的后院侧园，那里是府中常人不可去的地方，曾经被父亲作为废园不许踏足，听说是父亲早年一位妾室的园子，后来不知为什么，跌落在菡萏池里死了，父亲便认为那园子不祥，甚至无人把守。”墨竹正听得愣神，曹丕冷不丁瞟我一眼，随即笑道：“婉若，把茶壶先放下，快，拿着茶盘跟墨竹收钱去。”
我：“……”
墨竹赶忙跳起来，“我这就回去了。”
曹丕看着墨竹的背影，笑道：“婉若啊，做人难得像墨竹这般，做事深思熟虑，逢场作戏滴水不漏，实在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我点点头，“是啊…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是想说什么？”
曹丕回头来敛了笑意，沉思道：“明日我便进王府一趟。”
我一惊，有些担忧道：“你明知是子建给你下的套，为何还…”
他打断我，冷冷道：“便是知道是套又如何？明知道是他给我下的计，我却也不得不往里跳，他既然想至我们于死地，我们便遂他的意思。”
“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可这么做也未免太冒险了，何况父亲那边对你不信任，母亲那里却也是偏向子建，断不会为你说一句话的。是不是考虑考虑再行事？”
我心里实在为曹丕担心，就算今日墨竹解了围，可曹植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那明日殿堂之上，只怕是早就有所防备，必然不会让曹丕全身而退的，明知是算计，还是不得不跳下去吗？心头撞了沉甸甸的心事，便觉乏累难当。
曹丕呐呐道：“我也知道，只是这事，若不这般行，只怕父亲要动怒，往后更无翻身的机会，就这么办吧，若明日，我是被抬回来的，便说明这事，尚还可挽回。”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他，青花纹案的白瓷盏中，茶水青绿，似一块上好的碧玉，只泛着氤氲的白色热气。半晌，我点点头，只得和静微笑，“你即已经有了主意，那便照你的意思行吧，只是，万事小心，能保下命来，便是对我最大的福泽恩惠了。”
他无奈叹息，只道：“婉若，对你，我总感愧疚，我……”
我伸手捂住他的唇，摇摇头道：“不要说这些，这生还很长，有的是时间弥补。”
*******
早晨天还未亮，曹丕便带着曹铭去了王府，自他走后，我在房中坐立不安，晚晴替我梳洗，我却总要起来张望一阵，害的晚晴没有办法，只得一边抱怨，一边替我梳头。
我只得勉强对她笑笑，心神不定的继续望着外面，好容易梳洗好后，连房中也呆不住，直接撑了纸伞到府门外等着曹丕。
若真如昨夜猜测那般，今次曹丕是吉是凶尚未可定，曹丕的意思是，若曹操惩戒于他，尚还说明曹操未起杀心，曹丕是很了解曹操的，曹操此人若起了杀心，便会如对付刘备那般，悄无声息的除之，就算是自己亲生儿子，想必也无法幸免。可若不起杀心，曹丕只怕今日是难逃皮开肉绽之苦，无论是哪种境况，都让我心乱如麻，心揪到嗓子眼上。
神思恍惚的站在府门前，晚晴和佟儿不忍，劝了我好多次，虽然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说到底，见我这般，又都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猜出来一些。佟儿无奈，只得动员睿儿和英儿一并过来陪我，我无奈，只道“若你们父亲回来见到，必然心中宽慰。”
按理说，曹丕卯时离开的，不论曹操是惩戒还是不惩戒，现今已经是酉时，曹丕也该回来了才是，却等到天黑，仍未见曹丕归来，我让晚晴叫来冉忆，吩咐他去王府打探消息，戌时，弯月悬在空中，树叶落下斑驳影迹冉忆才打马回来，未到府前就下马跌跌撞撞跑过来。佟儿赶忙去扶他。
待走近了，才发现他神色狼狈，一阵寒意袭来，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我问道：“怎么样了？”
他喘着粗气，上话不接下话，“禀夫人……站了一整天……挨了板子……”
我打断他，吩咐晚晴：“快去拿杯水来，让他喝了在慢慢禀报。”
我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让冉忆现在说清楚也是不能，待他喝过茶水，稍作休息便禀报起来。
我坐不住，索性就站在那里听他说着。
“大公子早上去的时候，王爷就命人紧闭大门，说是让大公子反省，若是反省不好，便不见大公子，我去的时候，大公子好像被押进地牢受刑了。”
“为何受刑？”我急道。
冉忆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王府的守卫说，大公子在门外站了一天，王爷都不相见，大公子便摔了钟楼上的钟槌，惹怒了王爷。夫人也知道，钟便是社稷，钟槌便是辅佐社稷的重臣，大公子公然摔了钟槌，实在藐视王爷啊。”
“别说了。今日这件事，以后不得再提。现在子桓怎么样了？是被关起来了吗？何时能回来？”
冉忆摇摇头，“小的不知道，听说大公子要受笞刑五百，怕是要等到刑后才能回来。”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现在万不可慌张，到底曹丕故意摔钟槌是有自己的打算，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曹操必然不会对曹丕做何动作。今日这事意在试探曹丕的虚实，若曹丕能一直忍下去才真是危险。摔了钟槌反倒好，虽然皮肉之苦免不了，可说到底曹操也会认为他还不够隐忍，以这样的性子，若真对曹植有不满必然会有所动作，绝不会杵在府中坐以待毙，这只怕也是曹丕所期望的，如此一来曹操必然不会再处处防备着他。既然如此，便不能让曹丕自己一个人把这戏演完。我睁开眼睛吩咐道：“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王府。”
冉忆和晚晴皆唱诺，随在我身后。方才走了两步，仔细一想，对佟儿道：“去，把睿儿和英儿的衣服换了，收拾收拾一并去。”又吩咐晚晴道：“把二夫人也请来，告诉她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心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只靠我一人之力，只怕不能将曹丕带回来，就算是故意试探曹丕，可曹丕这一下摔下去，撇清了曹操的怀疑却让曹操失了面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让曹丕回府？若我们一家去王府求情，或许能让曹丕早些回来。
睿儿和英儿换过衣衫后跟着佟儿过来，我蹲□摸摸英儿的头，轻声问她：“英儿，你父亲现今在祖父家中受刑罚，你想不想父亲？我们去救他可好？”
英儿颇为懂事的点点头，道：“好。”
我笑笑，站起身来，对睿儿道：“睿儿，你现今已经是个大人了，许多事情想必也知道其中利害，今日这事，你暂且搁在心里，为人处世仁义礼法固然重要，可是，有些时候也不可将自己的脾性表露出来，若不隐忍，性命堪虞。以后无论时发生什么事情，首先要做的不是有所动作，而是隐忍不发，你师父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知道了吗？”
他点点头，郑重道：“孩儿记下了。”
我满意的摸摸他的头，便是已经长得同我这般高，在我眼中也仍旧是个孩子。
“夫人，二夫人来了。”
我抬眼看去，晚晴正带着郭照过来，遂道：“妹妹你过来了？想必晚晴也大致给你说了吧？妹妹意下如何呢？”
她恭敬行礼，回道：“姐姐心里想必已经有对策了，不然也万不会这么晚去叫妹妹过来。”
我点点头，道：“我正想和妹妹商量下，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并到王府去，为子桓求情，早些将他带回来。”
郭照点点头，脸色淡然，道：“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我晓得丕郎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只要能帮助他，便是让我去死也甘愿，何况是求个情罢了。走吧。”
我点点头，道：“姐姐的意思是，婢子就不要带着了，省的……”
“我晓得。”她回头打断我，对雍华道：“你暂且在府里等着吧，准备些伤药清水，若是我们回来了，要赶紧给丕郎清洗伤口的。”
她果然是比我细心的，我只会着急，却想不到替曹丕处理伤口。旋即淡笑一下，道：“佟儿晚晴，你们也留在府中等消息吧。
吩咐完后，一手领着英儿一手领着睿儿，郭照随在身后，徒步走去王府。英儿抬脸问我，“母亲，我们不可以坐马车吗？”
我笑笑，回她：“英儿真傻，咱们是去请罪，怎么能乘马车去呢？”
我拉着他们走进夜色里，偌大的街上漆黑一片，较于白日里凄凉的紧，饶是盛夏，却依旧有着夜里惯有的冰凉。
曹丕缓缓坐下,捏着茶盏在手中把玩片刻，道：“我来说一个故事吧,以前府里有个上年纪的仆从，经常给我们讲故事，他说起故事来特别有劲,府里的孩子和其他几个世家的兄弟总爱粘着他听他说故事。他说故事也不白说,父亲的规矩甚严,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所以大家为了听故事,每次都是下半夜子时一过就聚在沉萏园,每次老仆从都会带着一个腿有些瘸的小孩一起过来，他负责讲故事，小孩负责端着茶盘收钱,讲的故事都是甚好的，像是荆轲刺秦王、高渐离击筑、秦始皇制作衡器，大家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就把口袋掏空了。”
我走到曹丕身边坐下，道：“竟还有这种事情？按理说，府中不是应该戒备森严？”
曹丕笑笑，将茶盏放下，“我纳闷的就是这个，为何那么多年，父亲竟一直没有发现。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了原因。”
我颇有兴致正想开口问，却被墨竹抢了先，“哦？是为什么？”
曹丕狡黠一笑：“婉若可还知道沉萏园？”
我摇摇头，莫名道：“我从不知道许昌府中还有这一处地方。”说罢起身端来茶水，想给他添上一些。
墨竹随意坐下，道：“我也在府中呆了几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曹丕笑道：“便是那长满观音莲青石上青苔一层的后院侧园，那里是府中常人不可去的地方，曾经被父亲作为废园不许踏足，听说是父亲早年一位妾室的园子，后来不知为什么，跌落在菡萏池里死了，父亲便认为那园子不祥，甚至无人把守。”墨竹正听得愣神，曹丕冷不丁瞟我一眼，随即笑道：“婉若，把茶壶先放下，快，拿着茶盘跟墨竹收钱去。”
我：“……”
墨竹赶忙跳起来，“我这就回去了。”
曹丕看着墨竹的背影，笑道：“婉若啊，做人难得像墨竹这般，做事深思熟虑，逢场作戏滴水不漏，实在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我点点头，“是啊…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是想说什么？”
曹丕回头来敛了笑意，沉思道：“明日我便进王府一趟。”
我一惊，有些担忧道：“你明知是子建给你下的套，为何还…”
他打断我，冷冷道：“便是知道是套又如何？明知道是他给我下的计，我却也不得不往里跳，他既然想至我们于死地，我们便遂他的意思。”
“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可这么做也未免太冒险了，何况父亲那边对你不信任，母亲那里却也是偏向子建，断不会为你说一句话的。是不是考虑考虑再行事？”
我心里实在为曹丕担心，就算今日墨竹解了围，可曹植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那明日殿堂之上，只怕是早就有所防备，必然不会让曹丕全身而退的，明知是算计，还是不得不跳下去吗？心头撞了沉甸甸的心事，便觉乏累难当。
曹丕呐呐道：“我也知道，只是这事，若不这般行，只怕父亲要动怒，往后更无翻身的机会，就这么办吧，若明日，我是被抬回来的，便说明这事，尚还可挽回。”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他，青花纹案的白瓷盏中，茶水青绿，似一块上好的碧玉，只泛着氤氲的白色热气。半晌，我点点头，只得和静微笑，“你即已经有了主意，那便照你的意思行吧，只是，万事小心，能保下命来，便是对我最大的福泽恩惠了。”
他无奈叹息，只道：“婉若，对你，我总感愧疚，我……”
我伸手捂住他的唇，摇摇头道：“不要说这些，这生还很长，有的是时间弥补。”
*******
早晨天还未亮，曹丕便带着曹铭去了王府，自他走后，我在房中坐立不安，晚晴替我梳洗，我却总要起来张望一阵，害的晚晴没有办法，只得一边抱怨，一边替我梳头。
我只得勉强对她笑笑，心神不定的继续望着外面，好容易梳洗好后，连房中也呆不住，直接撑了纸伞到府门外等着曹丕。
若真如昨夜猜测那般，今次曹丕是吉是凶尚未可定，曹丕的意思是，若曹操惩戒于他，尚还说明曹操未起杀心，曹丕是很了解曹操的，曹操此人若起了杀心，便会如对付刘备那般，悄无声息的除之，就算是自己亲生儿子，想必也无法幸免。可若不起杀心，曹丕只怕今日是难逃皮开肉绽之苦，无论是哪种境况，都让我心乱如麻，心揪到嗓子眼上。
神思恍惚的站在府门前，晚晴和佟儿不忍，劝了我好多次，虽然她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说到底，见我这般，又都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猜出来一些。佟儿无奈，只得动员睿儿和英儿一并过来陪我，我无奈，只道“若你们父亲回来见到，必然心中宽慰。”
按理说，曹丕卯时离开的，不论曹操是惩戒还是不惩戒，现今已经是酉时，曹丕也该回来了才是，却等到天黑，仍未见曹丕归来，我让晚晴叫来冉忆，吩咐他去王府打探消息，戌时，弯月悬在空中，树叶落下斑驳影迹冉忆才打马回来，未到府前就下马跌跌撞撞跑过来。佟儿赶忙去扶他。
待走近了，才发现他神色狼狈，一阵寒意袭来，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我问道：“怎么样了？”
他喘着粗气，上话不接下话，“禀夫人……站了一整天……挨了板子……”
我打断他，吩咐晚晴：“快去拿杯水来，让他喝了在慢慢禀报。”
我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让冉忆现在说清楚也是不能，待他喝过茶水，稍作休息便禀报起来。
我坐不住，索性就站在那里听他说着。
“大公子早上去的时候，王爷就命人紧闭大门，说是让大公子反省，若是反省不好，便不见大公子，我去的时候，大公子好像被押进地牢受刑了。”
“为何受刑？”我急道。
冉忆摇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王府的守卫说，大公子在门外站了一天，王爷都不相见，大公子便摔了钟楼上的钟槌，惹怒了王爷。夫人也知道，钟便是社稷，钟槌便是辅佐社稷的重臣，大公子公然摔了钟槌，实在藐视王爷啊。”
“别说了。今日这件事，以后不得再提。现在子桓怎么样了？是被关起来了吗？何时能回来？”
冉忆摇摇头，“小的不知道，听说大公子要受笞刑五百，怕是要等到刑后才能回来。”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现在万不可慌张，到底曹丕故意摔钟槌是有自己的打算，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曹操必然不会对曹丕做何动作。今日这事意在试探曹丕的虚实，若曹丕能一直忍下去才真是危险。摔了钟槌反倒好，虽然皮肉之苦免不了，可说到底曹操也会认为他还不够隐忍，以这样的性子，若真对曹植有不满必然会有所动作，绝不会杵在府中坐以待毙，这只怕也是曹丕所期望的，如此一来曹操必然不会再处处防备着他。既然如此，便不能让曹丕自己一个人把这戏演完。我睁开眼睛吩咐道：“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王府。”
冉忆和晚晴皆唱诺，随在我身后。方才走了两步，仔细一想，对佟儿道：“去，把睿儿和英儿的衣服换了，收拾收拾一并去。”又吩咐晚晴道：“把二夫人也请来，告诉她今日发生的事情。”
我心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只靠我一人之力，只怕不能将曹丕带回来，就算是故意试探曹丕，可曹丕这一下摔下去，撇清了曹操的怀疑却让曹操失了面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让曹丕回府？若我们一家去王府求情，或许能让曹丕早些回来。
睿儿和英儿换过衣衫后跟着佟儿过来，我蹲□摸摸英儿的头，轻声问她：“英儿，你父亲现今在祖父家中受刑罚，你想不想父亲？我们去救他可好？”
英儿颇为懂事的点点头，道：“好。”
我笑笑，站起身来，对睿儿道：“睿儿，你现今已经是个大人了，许多事情想必也知道其中利害，今日这事，你暂且搁在心里，为人处世仁义礼法固然重要，可是，有些时候也不可将自己的脾性表露出来，若不隐忍，性命堪虞。以后无论时发生什么事情，首先要做的不是有所动作，而是隐忍不发，你师父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知道了吗？”
他点点头，郑重道：“孩儿记下了。”
我满意的摸摸他的头，便是已经长得同我这般高，在我眼中也仍旧是个孩子。
“夫人，二夫人来了。”
我抬眼看去，晚晴正带着郭照过来，遂道：“妹妹你过来了？想必晚晴也大致给你说了吧？妹妹意下如何呢？”
她恭敬行礼，回道：“姐姐心里想必已经有对策了，不然也万不会这么晚去叫妹妹过来。”
我点点头，道：“我正想和妹妹商量下，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并到王府去，为子桓求情，早些将他带回来。”
郭照点点头，脸色淡然，道：“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我晓得丕郎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只要能帮助他，便是让我去死也甘愿，何况是求个情罢了。走吧。”
我点点头，道：“姐姐的意思是，婢子就不要带着了，省的……”
“我晓得。”她回头打断我，对雍华道：“你暂且在府里等着吧，准备些伤药清水，若是我们回来了，要赶紧给丕郎清洗伤口的。”
她果然是比我细心的，我只会着急，却想不到替曹丕处理伤口。旋即淡笑一下，道：“佟儿晚晴，你们也留在府中等消息吧。
吩咐完后，一手领着英儿一手领着睿儿，郭照随在身后，徒步走去王府。英儿抬脸问我，“母亲，我们不可以坐马车吗？”
我笑笑，回她：“英儿真傻，咱们是去请罪，怎么能乘马车去呢？”
我拉着他们走进夜色里，偌大的街上漆黑一片，较于白日里凄凉的紧，饶是盛夏，却依旧有着夜里惯有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