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张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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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准备继续找八个字形容这种美丽的时候,班主任在讲台上咳嗽了两声,班里顿时就安静了。

    她说大家好,我姓郭,往后的三年里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的相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下面听的很认真,恨不得要做笔记,结果郭老师是个很简练的人,说完这两句就进了主题,她把点名册摊开,放到桌子上,荡起了一层灰尘,我看到她皱着眉头,边找抹布边说道,现在开始点名。

    于是第二个惊喜到来了,我的班主任郭老师找来找去也没找到抹布,而我从小就被我妈培养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随身带手绢,平时擦鼻涕,擦完鼻涕还可以找一些女孩子一起玩丢手绢。

    于是我二话没说,站了起来,走到讲台,身出胳膊,撩起袖子,呼哧呼哧的帮老师擦开了桌子。

    擦完之后郭老师对我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我的心里也像抹了一层蜂蜜,开学第一天,我就给老师留下了好的印象,郭老师对我点点头,我对她敬了一个少先队队礼,而后踌躇满志的回到座位,期间还看了西贝一眼,以为可以得到她赞许的眼光,结果她正低着头玩弄自己的圆珠笔,这时教室里也有些乱乱的,似乎大家都被我的行动所感染,发出了要向我学习的讨论,后面几排还有几个男生在尖尖的笑,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他们的这种笑,一定是善意的。

    点名持续了十几分钟,当点到马壹壹的时候,我站起来用清脆响亮的声音喊了一声到。这再次让教室后面的几名男生发出了笑声,这次的声音更大,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嘲笑,但我并没有介意,因为我知道,即便是嘲笑,也一定是善意的嘲笑。

    下一个名字是张达亮,没有人应答,这时我才发现我在第二排的另一个同桌张达亮的位置竟然是空缺的,他的位置和我隔着一个过道,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点名第一天就迟到,真是让人无法接受。郭老师连点了两次这个名字,确定张达亮没有来,皱了皱眉眉头,接着往下点。点名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就在郭老师准备安排接下来工作的时候,一个少年,轻轻的推开了教室的门,然后闷闷的喊了一声报告。

    这声报告聚集了班里包括郭老师在内的所有目光,也是这声报告,让我之前的两个惊喜全部破灭,并且统统转化为惊吓,因为喊报告的这个男生是我所熟悉的,并且是非常熟悉的,我尤其熟悉他那双眼睛,很明亮很大,但眼神里装的并不是正义,而是满满的邪恶。

    郭老师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张达亮。

    郭老师似乎碍于开学第一天的气氛,并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指着我的旁边,说道,那是你座位。便不再说话。

    这个叫张达亮的同学表情也是冷冷的,似乎还带着些许睡意,不紧不慢的往自己的位置上走过去,这期间,班里有几名女孩子发出了轻轻的感叹词,这些感叹词很明显,都是给这个张达亮的,因为之前说过,他长的很漂亮帅气,尤其那双眼睛,我看到西贝也抬起了头,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她那双并不比张达亮小的眼睛正停留在张达亮的脸上。

    我的心跳的很激烈,心脏上到此一游几个字隐隐作痛,这一天我才猛然想起他的大名叫张达亮,之前在我们院以及我们那个院子的周边,无论是年长一些的大人,还是和我同龄的小孩子,都叫他的小名,或者是外号,大亮子。

    我虽然很惧怕他,但我并没有想着表现出来,我没有低下我那第一名的头颅,反而看了他一眼,恰好大亮子也无意中扭头,于是四目相对,我相信大亮子看到我应该也有震撼的感觉,虽然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的信息,但很快他就想起,因为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咧着嘴,竟然对我笑了,他的这个笑容让我不寒而栗,这哪是给我笑,完全就是给了我一把刀,笑里藏刀就是这个意境,是这个意境,绝对意境。

    开学第一天的上午就这样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的结束了,郭老师安排了几个学生发了发书,又留下了一个组打扫卫生,便放了学。本来我还想借放学这个间隙跟我新同桌西贝说句话,增加一下友情,结果郭老师刚一走西贝也紧接着没了踪影,我只好也准备回家。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摸我的头,我扭头看,看到两个跟我个子差不多的同学,一个胖一个瘦,胖子是圆脸,瘦子是尖脸。

    此时正是瘦子带着骨感的手放在我的头上,我冲着他呵呵笑,说同学你好。瘦子哈哈笑,笑声很尖锐,刚才点我名字时发出的笑声里好像就有这个声音。瘦子操着尖尖的声音说道,你叫马壹壹是吧?名字很可爱,很可爱。说完又摸了摸我的头。

    他身后的胖子也在笑,似乎觉得摸我的头已经没什么心意,于是摸了摸我的脸,学着瘦子的语气,说道,很可爱,很可爱。然后这个胖子肥厚的手在我脸上摸啊摸,摸了两三下,我甚至在他的指尖闻到了烧饼夹肉的味道和淡淡烟草的味道。

    我继续仰着脸对他们笑,这种笑确实是真诚的,因为他们是我的同学,之后三年要相濡以沫的同学。胖子似乎和我的想法一样,他看到我还在笑之后更加热情起来,竟然两只手一起上,像揉馒头一样揉搓着我的脸,边揉边说好可爱好可爱。胖子的这种热情多少让我有些难堪,因为这会让我的微笑很难看,还好瘦子拍了拍他,说到行了,我们走吧。胖子似乎很听他的话,马上把手放了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在他们走出教室前,在瘦子快要走到班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我以为他在看我,于是急忙面带微笑,结果发现并非如此,他看了大亮子一眼,看大亮子的时候仍旧在笑着,这个瘦子其实跟我很像,也很爱微笑。我又悄悄看大亮子,竟然发现他也在笑。但这两个人的彼此微笑,似乎并没有传递丝毫温暖的信号。

    他俩这种意味深长的微笑让我产生了些许错觉,因为我才十三岁,十三岁这个年龄是不应该接触意味深长这类成语的,于是我抬头看周围,周围已经有些男同学迅速的混熟开始打闹在一起,这我才放下心,还好我是十三岁,只需要干十三岁应该干的事情。而大亮子和这个瘦子,似乎要比我的十三岁更老一些。

    在初中生活即将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全面开展之际,我在一些女生叽叽喳喳和一些男生鬼鬼祟祟的讨论中大概了解了一下新环境的情况。

    那些女生都在说,她们这一届也就是九九届将是一中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届。因为这一年按片录取的政策开始强制执行,一中也不例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便的择优录取,去每个学校挑选一些像我这样总是霸占班级第一名的选手。这也就是说,但凡在一中周边居住,或者在一中周边念小学的学生都可以无条件的来这里就读,和成绩无关。

    其次学校的扩招,收取高价的借读费,给那些没有在附近买房没有在附近就读但家里就是有钱的学生留下机会,只要买票,就有座,这一点学校比火车站要人性许多,买了票之后不至于站着趴着吊着,只要掏钱,就给个硬座。

    这导致一个班里无限的加座,比如我所在的四班,有将近九十个同学,一个班的人员相对正常超载了一半还要多,比下县的公交车容纳量还大。

    而整个初一年级总共扩招了13个班,将近一千个学生,比我上小学时四个年级的人数加起来还要多,这些所谓借读的学生,每个人要交一万块的借读费不等,这个数字,几乎等同于我父母同年的全部收入,所以这一届的新生注定不会平静,因为在当时物质生活正逐渐取代精神生活的社会,倘若你一次花上一万块,不光能上学,上别的无论什么也够了。

    当然我对这些并不在意,因为我是来学习的,并且我是没掏钱的,并且我是没掏钱还想着在这里待上几年然后去上了清华上了北大的。所以我很骄傲,并且面带微笑。

    相比于女生的叽叽喳喳,男生这里的消息就更加实际更接地气一些,都是些所谓的江湖轶事。

    发布这些消息的大多是那些学习一般靠上的男孩子,他们平常不敢惹事,最多和同类拌两句嘴,但内心又不甘寂寞,又总想让自己和所谓的江湖沾沾边,所以只好扯些没用的来过过干瘾。当然我对这些更没有兴趣,原因还是因为清华和北大这两个漂亮姑娘。但他们给出的信息量实在饱满,也由不得不听,于是我了解到,那天摸着我头说我可爱的瘦子同学全名叫严召焕。

    当时在班里喷着唾沫星子讲闫召焕平生事迹的是个我还叫不上名字的家伙,因为他的眼睛很小,所以我就暂时给他起名叫小眼睛。看小眼睛讲述时全程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大概能知道这个严召焕似乎在小学还是个人物。小眼睛扬着着脸伸着大拇指说道,我和召焕很熟的,他是我们铁东一小的扛把子。

    虽然我当时从未看过古惑仔系列,但满大街铺天盖地的湾仔一向我大晒我玩晒也让我多少有些了解,扛把子大概就是老大的意思,比如大亮子,他就是我们家属院周边地区同龄少年里的扛把子。通过小眼睛我还了解到,那天在严召焕后面摸我脸的胖子叫李未,因为长的胖,所以外号叫大猪。他是严召焕小学六年的同班同学外加好朋友,当然,这是我的看法,用小眼睛的话说,大猪是严召焕最亲的小弟。

    这个小眼镜说,我在铁小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小卖铺买辣条,隔壁班一个好吊的人拦住我说要尝尝这辣条什么味道,你们是知道的,我是有脾气的,我的辣条凭什么让他尝。结果被他抢走,你们是知道我脾气的,我能饶了他么?于是我找到召焕,当时召焕和我的关系是最吊的,于是带着我去找到他,这个好吊的人马上就不吊了,立马第二天还给我两袋,你们说,吊不吊。

    周围一群听他胡扯的小男生马上扶了扶自己鼻子上的小眼镜,然后点头,一起说好吊好吊。讲故事的小眼睛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往后有谁欺负你们了,就告诉我,我去告诉召焕,让召焕帮你们出气,一中里有很多我们铁小的人,他们都听召焕的,你们知道,召焕和我的关系,是很吊的。

    当时我在不远处听的差点上不来气,还好这时严召焕跟李未从门外进来,瞬间就结束了这场不知是关于严召焕还是关于吊的讨论,我看到小眼睛站起来,对严召焕讪笑,严召焕也回了一个微笑,倒是很平静。跟严召焕比起来,李未更粗鲁一些,他拍了拍小眼睛的肩膀,问道,又他妈吹牛逼呢?小眼镜边点头边小声说,吹不好下吹,吹不好瞎吹。

    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这件事,还专门找到严召焕查证了一下,他听了一脸的厌恶,骂道,那小眼睛,就只会吹,他那辣条就是我他妈找人去抢的。

    我听了哈哈大笑,问道,那你第二天怎么又还给人家两袋。严召焕说,我要不让人假装还给他两袋,他能一下买二十袋辣条感谢我么,让我连吃了一个礼拜,妈的现在想起辣条还恶心呢。严召焕讲完事情的原委之后我又想起当时大亮子在铁道边上抢劫的样子,相比于严召焕的变相抢劫手法,大亮子确实不是一个档次,这一点,在后来的很多年的很多事上都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