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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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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8

    清石整理好东西,和领班的打了招呼,提前一个小时离开。她从会所后面走,到西街的公园门口等公交。

    刚刚到站,有人从对面的街道横穿过来。过往车辆开得很急,她的心提起来,可是楚嘉越丝毫不顾,径直走过来,眼睛不看一下,脚步不停一刻。隔着来往的车流,沈清石和他对视着,他也不躲,冷冷地看着她。清石认命地点点头,扔下手里的包裹朝他的方向走来。

    嘉越骤然停下了脚步。

    他不乱闯,她也就不走。

    两个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对方。

    红灯了,车辆少了很多,嘉越要过来,沈清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不动了,她才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走到他面前,还是面无表情。

    “你……”

    话没说完,她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

    嘉越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沈清石不闪不避,让他看,毫不避讳地让他看。她的声音一样冷:“想死是不是?想死别在大街上,开车的人多无辜?要死死家里去,楚嘉越,你就这点出息!”

    “是是是,我就是这么没用!”他的声音扬起来,“不然你会对我不理不睬?你宁愿到这里低三下四给人甩脸子,你也不愿意接受我!”

    沈清石说:“这就是一份工作,我拿钱,给人打工,没什么低三下四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无聊,一个小时点5杯水。”

    “你这样说是怪我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

    楚嘉越看着她,没有出声。

    春寒料峭,不少行人还穿着冬天的大衣。他注意到她只穿了件衬衫和一件线衫,衣服下的身体很单薄,嘴唇也冻地有点发紫。

    “我们去车里说。”他要去拉她的手,她避开了,先他一步走到路边。他停了停,捏了捏手心,深吸一口气,跟在她身后慢慢走过去。

    车里有暖气,冷热一交替,沈清石打了一个喷嚏。

    “你感冒了?”楚嘉越问她。

    “没有。”

    车里的气温渐渐升高,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水汽。嘉越看着看着,隔着这一层,隐约可以看到外面车辆和行人模糊的轮廓。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他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她沉默了会儿,无所谓地说:“缺钱呗。”

    嘉越转头看着她,抓住她的手:“你认真一点,我没和你开玩笑。”

    清石也抬头看他。

    车子停在路边,梧桐树的阴影里,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打在玻璃窗里,滴答滴答响,还有树叶,冬季还没落尽的,现在掉下来,黏在车窗上。

    嘉越的脸在阴影里半明半寐,他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这一刻,清石知道他是紧张的。因为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他哥哥楚家航说过,他是一个小火人,恒温37°,但是这个男孩子现在手心很冷,沾着一层湿哒哒的汗。

    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想,这是她的错误。

    “你不要这样,嘉越。”

    她挣脱了他的手,反过来,轻轻地盖在他的手背上。他微微一怔,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沈清石没有看他,她看着被雨水打湿了的玻璃窗,上面是斑斑驳驳的水迹。

    这样的沉默让他感到压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工?”

    “我说过了,赚钱而已。”

    嘉越说:“赚钱不能去别的地方?你在这里,只是当服务生吗?”

    沈清石转过头来,面向他,拂了一下头发。她看着他,微微挑眉:“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是妓女吗?楚嘉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你哥哥一样,一生出来就衣食无忧。”

    他哑口无言。

    沈清石收回了自己的手,插入口袋里。

    这时他说,语气几乎是恳求的:“你不要去那里上班了,那和一般的地方不一样,碰到一些不能惹的人,你根本没有办法。”

    “我知道。”现在不就惹不起吗。

    “你答应了?”

    她点点头,本来就打算要辞职了。

    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放松的表情,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重新沉下去:“我会去别的地方工作。”

    “别的地方?”他的声音又高起来,“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了,你还要在外面工作?”

    “你老是说我。”沈清石看看他,笑了,“你呢,大半夜的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

    嘉越说:“我陪我姐姐来。”

    “你还是学生呢。”

    “你不要岔开话题。”

    沈清石滞了一下,仰起脸来,慢慢地,慢慢地,她看着他笑了:“不是应该我管你吗?嗳,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他没说话。

    清石仍是笑:“你啊——”她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戛然而止,仿佛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只能说:“我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晚上别出去打工。”

    他固执而孩子气的话让她禁不住发笑。沈清石说:“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别出去打工。”

    败给他了。

    沈清石缓慢而坚定地摇着头,有些轻蔑地看着他:“我不去打工,就我那点工资,等着坐吃山空啊?还是你养我,啊?”

    本来是句玩笑话,谁知道,他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就我养你好了。”

    “你养我?”清石觉得更加荒诞,“楚嘉越,我和你说。那不是你养我,是拿你爸妈的钱养我,你心里安心吗?我能舒坦?”

    “说来说去,你就是嫌我年纪小。”他懊恼地踢了一下车座。

    “你要说是这样,那就是吧。”她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对他说“再见”,手搭在门把上准备开门。开门的前一刻,他按住了的肩膀,往自己这里带了一下,她没稳住,整个人都摔进他怀里。

    “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看着她,脸很安静。

    第一次被他按住是她上一次发烧在寝室休息,那时候浑身无力,不能准确判断。现在才觉得他手里有股超出寻常的蛮横的力量,拽地她手腕疼,无法挣脱。

    “楚嘉越,你松手。”

    他低下头,没有理会她,似乎要亲吻她的嘴唇。

    她马上把头别开,他吻偏了,印在她左边的脸颊上。沈清石只觉得那半边脸上有一种濡湿的触感,唇是冷的,软的,但是他的气息温热。渐渐的,那边脸不由自主地发热起来。

    他抬起脸来,换了方向,又低下来,不吻到她的嘴唇就不甘心。

    车里的空间就这么点大小,左右躲不过去了,她干脆不躲了,冷冷地看着他。而他,终于和她的两片嘴唇重合在一起,鼻尖贴着鼻尖,他的舌头伸进来,有些生涩地搅动。

    她不反抗,他反而不自在,渐渐的,自己离开了她的唇。

    沈清石从旁边望着他,他望着窗外,一个人生着闷气。

    她冷笑出声:“便宜也占了,还不高兴啊?”

    楚嘉越没回头:“你不认真。”

    沈清石:“你想我怎么认真啊?你会接吻吗?”

    他被气到了,转过头按住她的肩膀:“那刚刚是什么?”

    “刚刚?”她扬起嘴角想了想,似乎是回忆,“一块果冻塞进我嘴巴,滑了一圈又溜了出去,还能怎么?”

    他气得发抖:“果冻?我就是区区一果冻?”

    “说实话,没啥区别。”

    “你这女人——”他想发泄,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灼烧出一个洞来。清石轻轻地笑起来:“这样倒可爱一点了。”

    “可爱?”他不乐意,“你还是把我当小孩。”

    “你不是吗?”

    嘉越仔仔细细地盯着她清理的面孔看,他觉得她就像在一层迷雾里,半真半假,若即若离的,仿佛有一只小爪子在他心尖上抓了一把,然后又马上离开,弄得他不上不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说,“别耍我了好不好?”

    沈清石坐起来,背对着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她顺了一下头发,一时有些沉默,事实上,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嘉越踩住油门,扭转方向盘,汽车飞一般上了公路。

    他们一路无话。

    那天晚上,二人爬围墙进的宿舍。在老地方,晾衣架林立的教师宿舍楼下,她快离开了,他忽然叫住她。

    回头,楚嘉越站在围墙底下,脸上,有月光和树叶的影子,隐隐绰绰地晃动。他说话带着点卷舌音,带着那么点京味儿,但是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晰:“我照你说的做了,成绩、目标,我都有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

    你说,你是不是耍着我玩呢?”

    他一步一步逼近,转眼到她面前了。两人身高差距大,她只能努力仰起脑袋来看他。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双手捧着她的脸。

    这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不比之前那么仓促和彷徨。这个男孩子,已经学会了活学活用。清石在分开的时候看着他,难以说清盘桓在心里的这种异样情绪。眼前这个,是年轻的男孩子,有英俊的面孔,蓬勃的朝气,有时候会热烈地让她难以呼吸。

    这像一道警戒线,前面是悬崖,他是开在悬崖上的一朵花,虽然美丽,但是如果伸手要摘取,可能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的话不多,心里却总是喜欢多思考一层。这个礼拜,年轻的语文老师已经深刻地感觉到了危机与不安。这个学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四月的清明节,她请了星期五的假,连着周六周七凑足三天,乘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回到桐乡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