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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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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因为贵妃娘娘的沉默以对毫无反应,被皇帝怒目而视的谢清瑜已经不知抹了第几次汗。

    在他的设想中,这个计划从人选到进展上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当中居然会出了一个叛徒……贵妃娘娘她居然不合作。

    英明神武把妹技能满级的谢大人十分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更加棘手不安的另有其人。短短三天时间里,天子由沉不住气过渡到非常沉不住气的过程可谓神速,召见他的次数破纪录超过两只手。亲爹亲娘脑洞大开,每每他被陛下折腾完一副萎靡不振腰酸背痛的模样回了家,双亲那种怀疑的眼神几乎快把他戳成筛子。

    ……可他真的没有“利用身体上位”!

    谢清瑜指天发誓只差断发明志——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蛋用。

    陛下扭头一道圣旨又把他喊进了宫。

    欲哭无泪的谢清瑜对着始终不愿面对事实的皇上,只觉自己心中的怨念都要随火山喷发。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曾经充当与贵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生物,为何陛下放着更好用的严颂卿不管,偏偏把他认作是“了解贵妃性情能够出谋划策”的人物?

    更何况天子对贵妃娘娘这样爱宠,连她皱一下眉私底下都要辗转反侧深思熟虑“今日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娘娘生气”,却连最简单的“朕心悦你”都说不出口,只能借着这样的法子笨拙地想让对方吃醋显露真心,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两人讨论半天都没个头绪,陛下装死始终故作不知。谢清瑜无奈,只好换个角度问:“恕臣直言,敢问陛下,既然这般在意娘娘的想法和态度,为何不直接问问娘娘的意思?何必以这样的法子一再试探……想来娘娘那么聪颖,若是想通了来龙去脉,大抵后果会更糟。”

    “……”

    皇帝眉头一皱,堂下的那人目光诚恳中略带好奇,大概不解他明明可以坦言告之,何必这样迂回地试探,还用最不讨人喜欢的法子刺激对方。

    被人这样窥探内心,他原想发怒,沉默半瞬,却不觉捏了捏眉心,忽然不耐再这样纠结,挥手道:“罢了。谢爱卿退下吧。”

    “臣遵旨。”

    对方不解,却依言退下,偌大的御书房中又只剩下他一人。

    身着明黄目无波澜的男子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广阔天地锦绣河山,目之所及皆为他所掌。他是景朝的皇帝,他的国家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在他的治理下百姓爱戴臣子拥护,即使虎视眈眈如番邦亦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他手中有如此大的权利,能叫一地生一地死,能令山头夷为平地湖泊填作桑田,能做世间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可他却无法确定,假如自己真的坦言告之,那个人会不会像之前那般忽然消失变成另外一个人,去到他无法企及的地方……永远不会再见。

    *

    景郦未与任何人提起,他从前时常会做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梦中他亦如此时一般,是景朝荣庆帝的十三子。

    起初梦见的事情并不多,只是年少玩乐一日,通常晚间便会把今日做的事再梦一遍,醒了便忘了,后来才渐渐发展成能够梦见之后发生的事。

    他那时年幼心智并未开窍,纵使能够预知明日发生的事,但年纪小记不下来,常常是事情到了跟前才恍然记起昨日梦中似乎出现过。

    先皇生性风流后宫混乱,膝下有不少皇子。他少时备受冷落,且样貌继承自母妃,幼时便已十分显眼。小时跟太傅一起念书,因这张脸受了许多来自兄长的欺辱。若是反抗,回宫后母妃还要责备他叫他去先皇面前认错。若是不反抗……他又忍受不了这样的折辱。

    他每日每夜做梦惊醒,日渐沉默,更厌学到故意弄病自己不去上课。然而就算是病了,母妃也只会责备他不会照顾自己,反而借着由头把先皇拉过来睡几夜争宠。等到先皇有事或是懒得再来时,才坐在他床前哭诉自己如何命苦。

    也是凑巧。那次病好后回国子监上课,他为了避开其他皇兄走了小路,却不料恰好撞见七皇兄在假山中对宫女施暴。白花花的皮肉血红色的鞭痕滚在一起令人作呕,他惊慌之下没藏住,七皇兄发现他后愣了一瞬,竟连衣服也不披,光着身子邪笑着过来抓他:“这么巧十六弟也来这里,你年纪小没试过这些,既然碰上了,为兄便勉为其难来教教你如何?”

    他惊慌之下慌不择路,逃跑时被绊了一下跌进湖中。

    那时正是初春,湖水冰凉。七皇兄慌乱跑了,他头撞上湖里的礁石,却忽然记起了自己之前所有梦见过的事。之后侥幸被路过的太监发现被捞了出来,命大没有死,却也病得昏昏沉沉。

    先皇怕他死在宫里晦气,在他高烧不退半昏半醒之际便将他送去京城外头的温泉山庄养病。母妃担心以后的富贵,没有胆量跟出去照顾他,只在先皇面前抹着泪说一定会时常去看他。

    车架行到一半他烧得昏昏沉沉浑身滚烫眼看就要不好,随行太医怕担事只说自己救不过来,人马停在半山回宫传讯。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在此时碰见一位神医,说他命数未尽,下了几针给他吞了颗药丸子,他吐了几口气,不知怎么就缓了过来。

    神医没等他清醒便走了,而他也是在那时遇上同样在温泉山庄过冬的严颂卿,还有那个揪着哥哥衣角咬耳朵说“这个人长得比我还漂亮,我要带回去做童养媳”,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小姑娘。

    只他那时志不在此,后来不知多少次遗憾当时没有把握住机会,把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对象从其他人变成自己。

    景郦当时大病一场忽然开窍,逐渐能记起梦中发生的事。因不愿再像梦中那样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最后连死都……于是他一面在温泉山庄“养病”,一面开始通过记下的蛛丝马迹着手自己的大业。

    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提前梦见,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得上。当时景朝在他父皇的治理下已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他花了五年时间逐渐显示出自己高出其他皇子的力量后,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便最终选择了更为可靠的那一方。

    他非常聪明,许多事情几乎是一点就通。除了加大力度蚕食兄长父皇的力量,更推动奸宦作乱,使得最终达成目的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快。

    景郦花了极短的时间站到景朝最高的位置。他仿佛无所不能,治水干旱地动蝗灾,都能提前预知拿出方案。景朝上下几乎将他奉为神明,除了继续坚持不懈逗弄那个不知何时引起自己注意的小姑娘,他一度不明白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然而就在他登基的第二年忽然发生了许多事。

    那些能够预知未来的梦,也是在她进宫这一年忽然断了。

    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从不依赖任何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即便无法预知未来也只觉微微遗憾,并不失落狂躁。只严圆圆进宫对他而言也是意外。

    他原打算用更好的方式与她再见,却不料事态发展突然。那段日子又忙着处理各种事情焦头烂额,抽不开身与她说话。更别提那个小姑娘对自己突然入宫的事情很是抗拒,怯生生地几乎忘了他曾与她相处的那么多年。

    他虽心中失落,无奈自小习惯沉默,面上淡淡不知如何解释,只想着她年纪还小慢慢来便是。

    这一慢就了五年。

    期间他力求用最没有攻击性最不动声色的方式接近对方,温水煮青蛙般慢慢地让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欢喜。尽管那欢喜总像被套在一层壳子里,即使笑起来也雾蒙蒙地小心翼翼。

    他总以为是她年纪小接受慢,没能把他的身份从“皇帝”换成其它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宁愿在嬷嬷宫人面前瞪眼嗔笑真实自在,却只会在他面前谨慎地如同路过棕熊的松鼠,怯生生地望着他道:“臣妾觉得都好……”

    他确凿以为是她太胆小,就算怀了孩子在他面前也还像只动不动就能红眼的兔子——即使总有人弹劾她“恃宠生娇奢靡暴虐”。

    他倒宁愿她在自己面前恃宠生娇,这样也不至于叫他总巴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却也无法令对方真心诚意地对自己露出如小时候一般傻乎乎的笑。

    所以他的确没有想到,原来她临产前一个突如其来的梦,原来一夜间,就可以打碎他那么多的“自以为是”。

    让他明白,那些所谓的“温柔依赖缱绻追随”,其实通通如同镜花水月——

    ……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