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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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一路过了府试和院试,榜单出来,贾家两位庶子都榜上有名。只是贾琮的名次靠前些,贾环的名次靠后了些。

    这下子两位小爷都是名正言顺的秀才公了。消息传来,贾赦喜得无可无不可的,打赏了报喜的小厮一锭银子,连声命下头预备上等席面,只要 和吕乃友一醉方休。又命人去给贾母报喜。

    贾母这几日正为了宝玉之病烦闷,听外头婆子喜孜孜的来报信说琮三爷和环三爷都榜上有名,脸上便舒展开了,笑道,“我就瞧着琮儿那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果然没辜负我和他老子苦心栽培。鸳鸯把预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等琮儿过来的时候好给他。”

    鸳鸯依言拿出几个匣子摆在桌子上。心里却有些好笑:老太太素日只肯栽培宝二爷,那里就轮上琮三爷的事。只是如今琮哥儿中了秀才,在老太太跟前越发得脸,眼瞧着就要把宝二爷比下去了。不由又想起了晴雯,暗想着小蹄子倒是有些造化的。

    前些时日王夫人过来给贾母请安,趁便说起晴雯毛手毛脚的,不配在宝玉身边使唤,因着是老太太赏给宝玉的人,倒不敢随便打发了,只得过来讨老太太的示下云云。

    贾母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这话便知王夫人是想要把晴雯退回自己房里,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晴雯当日是赖大家买的小丫头,赖嬷嬷喜她伶俐标志,便存了些心思,每回进来给贾母请安说话,都有意把她带在身边。

    果然贾母见了几回十分喜爱,赖嬷嬷便趁势孝敬了贾母使唤。晴雯到了贾母房里,针线言谈都不落人后,虽说口角锋芒些,却也知道进退有度,因此贾母越发中意。后来见宝玉渐渐大了,便又把晴雯指给了宝玉屋里使唤,---自然也是存了些留给宝玉的意思。

    谁知宝玉渐渐地长大了,倒是和袭人越发亲密起来。袭人虽说也是老太太身边出去的丫头,却不是十分得老太太欢心。---她那些伎俩哄别人倒罢了,要想哄得过老太太自然还欠些火候。 只是儿大尚且不由娘,何况是孙子,老太太又是个最有心机的人,自然更不肯为这样小事违拗孙子的意思。

    不想袭人终究是靠不住的,还连累宝玉被他老子打了个臭死。老太太便想着留晴雯和麝月这两个心思纯净的在他跟前伺候也就罢了,谁知儿子媳妇偏又容不下 。

    那日听晴雯来哭诉了,老太太心里便存了个疙瘩,今日又听王夫人提起,心里老大不快, 便淡淡的道,“既然这样,就教她去服侍琮小子去。琮小子如今日夜苦读,身边再添个大丫头也使得。”

    王夫人原是想着把晴雯弄出去,只怕她在宝玉屋里重蹈了袭人的覆辙,熬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却不想老太太虽然应允了,转眼又要指给大房的贾琮 。

    须知贾琮不过是庶子,素日又是不显山露水的,老太太如今单提起他来, 反教王夫人心里沉了一沉,勉强笑道,“这丫头原比别人淘气,也懒,又毛手毛脚的,只怕放在琮哥儿屋里服侍,也不大妥当的。”

    贾母看她一眼,淡淡道,“她在我屋里那两年,言谈针线色色的都比旁人强些,原想着留给宝玉久后使唤,总比外头的知根知底些,谁知竟大差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教她去琮儿屋里服侍一阵,若是还不如人意,再打发出去不迟。”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王夫人自然能听出老太太话里未说出来的意思,不由暗暗掐了掐掌心,方能依旧笑道,“ 既这样,我这就回去命她收拾好了过来罢。”说着起身告辞而去。

    果然过了半日 ,就见晴雯眼圈红红的被周瑞家的带过来了 。进来先规规矩矩的给贾母磕了头, 便又流下泪来。

    贾母往日是最喜她伶俐巧嘴的,见她此刻这样,倒有些可怜她,便道,“不必哭了。如今琮儿那边倒是可以添人,待我和凤丫头提了,就把你拨过去罢。”

    晴雯只当要被撵出去了,不想老太太还肯法外开恩,一时倒怔了半日,周瑞家的在后头轻轻推了推才回过神来,忙又磕头。

    贾母便命鸳鸯把凤姐请了过来,说了晴雯之事。凤姐早已知道王夫人容不下晴雯,留在那边屋里反倒不美,故而给小翠露了几句话。果然小翠使了些小心机,给王夫人寻了藉口撵了晴雯,顺带自家又成了王夫人眼里得用的人,可谓一石二鸟。

    论起晴雯,凤姐倒并不在意,横竖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罢了,倘有不妥一句话也就打发了。虽说有些桀骜,终究心却不坏,且模样针线在府里都是拔尖的, 放在琮儿屋里并不寒碜。

    何况琮儿和宝玉的性子不同,从不和丫头嬉笑,每日只知道给贾母和邢夫人请安,再不就是去学里念书,回来之后也只是温书。

    不像宝玉,只知终日和那些丫头不分上下尊卑的胡闹,明明自己是小爷,偏愿意给那些丫头做小伏低。天长日久,自然就娇宠的这些丫头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

    若是晴雯去了琮儿屋里,没了做小伏低的主子娇惯着,过些时日自然也就能懂得做奴婢的本分。她又是天性聪敏的人,稍加调&教,不怕不得用。

    凤姐这么想着,便笑道,”老祖宗的主意自然是最妥当的。晴雯这丫头我素日瞧着倒好,放在琮儿屋里使唤倒也使得。”

    说着向晴雯道,“只是琮儿和宝玉的性子是不一样的。你若是过去服侍,只需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即可,万不可教他分了心,耽误了学里的课业。若是琮儿日后有些进益,自然你们也都是有功之臣。”

    晴雯知道自己生的比别人好些,凤姐敲打这些话也是事出有因,虽心里有些委屈,面上并不敢露出来,只道,“二奶奶放心,奴婢 必定尽心竭力服侍好三爷,万不敢辜负了老太太庇护之恩。”

    凤姐见她不须重锤敲打便能识趣,也微微笑了笑,命她去收拾好自家的东西,外头又教林之孝家的进来,告知今后晴雯只在贾琮屋里使唤之事。

    晴雯原是个好强的性子,为了一盏茶被王夫人撵了出来,心里也存了些怨愤,拨在贾琮屋里,偏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唯恐有一丝一毫伺候的不周到。

    邢夫人原先并不悦意给儿子屋里添个服侍过宝玉的丫头,况且又长的狐狸精一般的模样,越发有些不放心。只是凤姐说了是老太太的意思,也就勉强应了。私底下却命王善保家的几个留神盯着,只怕是王夫人故意设的套子,要勾引坏了自家好学上进的儿子。

    王善保家的原先和晴雯也不对盘,得了这个差事,每日便分外留神,偏生盯了数日,见那晴雯处处周到妥帖,竟没抓住一丝疏漏。碍着凤姐利害,倒也不敢胡乱编排有的没的,只得实话去回了邢夫人。

    凤姐也知婆婆疑虑,便笑着宽解道,“论起府里这些丫鬟来,都没有晴雯生得好,怪道太太有些不放心。只是琮兄弟那性子太太也是知道的,如今便是嫦娥下凡也动不了他的心,何况是一个小丫头子。况且我冷眼也瞧了她几年,虽说性子有些急躁,那心却是实诚的,太太只管放心罢了。”

    旁边郑嬷嬷也笑道,“我瞧着那丫头的面相虽然要强些,久后却是忠心可用的,果然二奶奶瞧得不错。”

    邢夫人如今拿着郑嬷嬷当心腹体己,听她也如此说了,也就罢了。

    从此晴雯便在贾琮屋里安定了下来。因着她的针线活计比别人都强些,贾琮那些衣裳物件,渐渐的倒有一多半都是她赶出来的。

    凤姐听迎春夸了几回,便命林之孝家的每个月照旧给她发一吊月钱。如今贾琮屋里除了晴雯另有两个大丫头,凤姐也命依着晴雯的例子,每人月钱一吊。剩下四个小丫头,每人月钱五百。

    言归正传。且说报信的来说贾环中了秀才,喜得赵姨娘只差没蹦了起来,忙浑身上下收拾打点了一番,只等晚上贾政过来。

    谁知贾政听说了贾环榜上有名,也是喜得心花怒放,立刻把贾环叫了过来,偏不夸赞,只正色道,“你如今进了学,来年便要秋闱,万不可一时乐过了头,反倒耽误了学业,自明日起,每日都需过来我这书房里,我要细细的查问你的学业。”

    贾环知道自己这父亲是古板的性子,也不指望他能和大伯待琮儿那样待自己。只是进学终究是喜事,父亲照旧这般疾言厉色,原先那些喜悦之心立时便灰了一半,只垂头道,“儿子谨遵父亲教导便是。”

    李纨也听说了贾琮和贾环都中了秀才。只是贾兰县试都未过得去,回来之后成日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李纨心里也不免忧闷伤怀。再听的那两个的喜信,自然越发心里难过起来。只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便打发素月送了几样贺礼过去给赵姨娘。

    宝玉这些时日那伤势时好时坏,王夫人焦心不已,倒顾不得去想贾环几个下场赴考之事。听外头来人报信说贾环和贾琮都中了秀才,一时暗暗惊心,面上却只得笑道,“这是大喜事,彩云回去打点几样东西,给赵姨娘送过去罢。”

    宝玉如今虽依旧不能下地,那神智却是十分清楚的。听说贾环和贾琮都中了,便冷笑道,“不想他们两个也都要做禄蠹了。”

    王夫人并未听得清楚,见他神色讥痟,也知儿子心中不快,忙抚慰道,“你也不必着急,横竖又不是状元榜眼,一个小小的秀才罢了,待你好了,一样也能考的中。”

    宝玉便流泪道,”这都三两个月了,也不见大好,只怕儿子以后是不能好的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也觉悲伤,只得勉强笑道,“这说的是甚么话。方才王太医还来瞧过,说你这伤比前几日好的多了,只怕再有十天半月的就可下地走路 了。老太太昨儿又打发鸳鸯送了好些药材过来,只怕你不好好养着。”

    宝玉笑了一声,道,“父亲为何从未来瞧我?莫非是恨我未死么。”

    自宝玉养伤以来,姐妹们都来过数回,连邢夫人和凤姐都是隔几日过来瞧一回,偏生贾政一步也不曾踏到。 王夫人也知他恨宝玉在外头丢了自家颜面,也并不敢求他过来。

    听宝玉如此说,忙拿手捂了他嘴,低声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乱说?都过了这些时日了,他那气也早就消了的,哪里是故意不过来瞧你。 你父亲这一阵子衙门里事务繁忙,外头又要色色打点你姐姐省亲的事,一时顾不过来也是有的。”

    话说这回宝玉挨打之事因着不大光彩,王夫人进宫请安时也并未敢和元春说知。故而元春也并不知情,只听王夫人说省亲别墅修建的各处停当,心里便是日夜盼望着早些回家省亲之事。

    单说 凤姐这些时日也十分忙碌,园中各处都色色斟酌,点缀妥当,着实也花了些心思。见梨香院小戏子那边也演出二十出杂戏来,妙玉那边的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了念几卷经咒, 便和贾赦邢夫人贾母禀告说诸事妥当。

    贾赦原是要题本上奏的,因着吕乃友提了一句,元春终究是二房出来的 ,便使贾政题本上奏请娘娘省亲。本上之日,奉朱批准奏:这年八月十五日中秋之日,恩准贵妃省亲。

    贾府得了恩旨,自然越发昼夜忙碌。

    凤姐如今身边有平儿小红小琴几个帮着,倒比前世轻快了好些,况且思及前世为了省亲前后忙碌大半年,为人作嫁生生累坏了自家的身子,只觉得当日那自己糊涂之至。 此番再做此事,自然不肯重蹈覆辙 。故而自己如今也知道多保养些身子,那些无关紧要的事都只教平儿和小琴帮着处置了,益发觉得比前世空闲了许多。

    况且这回题本的日子提前了许多,省亲的日子也有些变动,反倒省了一大笔花烛彩灯之费,又能落下一大笔银子填进这边的库房,心里自然更加得意,却并不瞒着贾琏,细细的和他说了一回。

    贾琏见自家媳妇一心为着大房筹画,自然也是十分得意。每日下了衙门便跑了回来,竟不大在外头厮混,倒教贾赦和邢夫人夸赞了数回。

    这日凤姐正和平儿坐在一处说些闲话,外头贾琏忽然进来,凤姐忙起身笑道,“二爷忙忙的作甚么。”

    贾琏叹气道,“吕夫人昨儿夜里殁了。老爷说教我打点些银子,赶紧去给他道恼去。”

    吕乃友的内人这数月来一直缠绵病榻,凤姐也是知道的,听说殁了,忙命平儿去取五百两银票来,道,“老爷说的很是,吕先生在咱们家是有功之人,如今他夫人殁了,二爷自然要去道恼的。 ”

    贾琏便接了银票,又命平儿找出一身素净颜色的衣裳换了,这才又匆匆地出去了。

    凤姐正和平儿议论此事,外头小月进来,道,“回奶奶,听说宝二爷能下床走动了,不想那腿有些瘸跛,只怕是有些不大好。”

    平儿原先也听鸳鸯说过宝玉被打的有些利害,心里原就有些耽心,此刻听了,倒不十分吃惊,只道,“这却如何是好。”

    凤姐想了一想,道,“ 老太太知道了么。”

    小月道,“方才二太太已经打发人过去荣庆堂那边报信了,只怕是已经知道了罢。”

    见凤姐皱眉,平儿道,“奶奶也不必多虑了。这事横竖是瞒不过去的,倒不如早些告诉了老太太,反比日后知道了伤心的好。”

    凤姐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老太太向来是最疼宝玉的,偏生又闹成这样,只怕二老爷又要挨骂了。”

    想了想站起身往穿衣镜前照了照,见并无不妥,便道,“我过去瞧瞧罢,小琴跟着我就是。小红出去命他们立刻备车,就说我和老太太即刻要出门。小月去和太太说一声,请她也一起过去瞧瞧罢。”

    说着便出来往荣庆堂这边来,还未进门便听得里头老太太怒道,“若不是他,我好好的宝玉怎的会变成那个样子?”接着便是茶盅子落地的声音。

    凤姐忙几步进去,只见周瑞家的正垂头站在贾母跟前,旁边显然是新砸了个茶盅子,地上一片水渍。贾母坐在上头,气的脸色发白,只指着周瑞家的说不出话来。鸳鸯正伸手替老太太抚着胸口顺气。

    见凤姐进来,贾母便道,“你也是听说了宝玉的事过来的么。”

    凤姐点点头,见老太太眼中流泪,忙上前扶住劝道,“老祖宗且别伤心,我已经命他们备好了车,倒是先过去瞧了,才知道宝兄弟如今到底如何。我们太太也在外头候着呢。”

    贾母长叹了口气,道,“只怕是真的了。想来他们也不敢拿这样的事出来胡说的。 只是可怜我那宝玉,原是齐齐整整的一个孩子,如今偏偏---”

    便看着周瑞家的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么?还不回去告诉你那老爷,教他立刻去宝玉房里瞧瞧,看看他干的好事!”

    周瑞家的忙应了一声是,又福了一福,飞快退了出去。

    凤姐便给鸳鸯使个眼色,两人左右扶着老太太出了门,外头果然已经备好了车,邢夫人也赶了过来,三个主子一起上了车,往别院这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多少熬夜看世界杯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