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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猎场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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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看台时,凌亦辰尚未归来,只罗敏敏带着众妃及女眷坐在看台前,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

    见顾婉卿归来,她们纷纷见礼,顾婉卿笑着一一回礼,随即与顾青城坐在一旁。

    “娘娘,方才多谢您,若没有您替臣弟解围,恐怕臣弟今日便又会受青耀欺辱了。”顾青城道。自顾婉卿为后以来,他便一直谨守君臣之礼,不敢逾越。

    顾婉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我弟弟,我自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话间,身后忽响起一阵嬉笑声,顾婉卿回头,便看见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扭捏着走了过来。

    “民女罗青青,拜见皇后娘娘。”那女子道。虽是向顾婉卿行礼,眼睛却不时地看向顾青城。

    “平身。”顾婉卿回答,见她面色通红,微笑着问道,“你是惠贵妃的妹妹吧?”

    罗青青点了点头,“早就听闻,皇后娘娘爱民如子,青青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娘娘圣颜,不胜欣喜,所以斗胆前来拜见。”

    顾婉卿寒暄道,“在宫中时,惠贵妃常对本宫提起你,说你聪明伶俐,今日一见着实不假。”

    看这女子拘泥神态,恐怕仰慕自己是假,倾慕顾青城、有意结交倒是真的。

    当年与佳凝一段情缘,虽是他放弃在先,可如今终究是后悔了。有弥补之意,佳人却已远去,他便只得把这份情分压在心底,对旁人再无男女之念。

    逝者已矣,顾婉卿有心成全好事,便介绍道,“这位是本宫弟弟,顾青城,如今为三品领军。”目光又转向顾青城,指着罗青青,对他道,“这是惠贵妃的妹妹,在京城素有才名。”

    顾青城神情却是恹恹的,他微微点头,便把目光转到一旁。

    即便看出顾青城无结交之意,罗青青也并不想就此离去,“方才见皇后娘娘驱马狩猎,动作矫捷,便知娘娘技艺非凡,巧的是,姐姐也长于马技。民女斗胆,不知皇后娘娘可愿与姐姐比试一番,一较高下?”

    莫说是罗青青,便是罗敏敏本人,也并无资格向一国之母做这样的邀请。

    “青青!”罗敏敏喝道,疾步走到顾婉卿面前,屈身一礼,语带歉然,“皇后娘娘,妾身教导无法,致妹妹言行无度,求娘娘责罚!”

    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罗青青的脸色刷得变白,视线落到顾青城脸上,又涨得通红,她跪在地上,结巴着道,“皇后娘娘,民女……民女逾矩了,求……求娘娘责罚。”

    顾婉卿自己是个守礼的人,却并不是一个喜欢以礼教约束旁人的人。

    何况罗青青尚且年幼,不知者不怪,这本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

    扶罗青青起身,顾婉卿和颜悦色地道,“早听闻惠贵妃马术高超,本宫也正有比试之意,还怕惠贵妃不肯应承呢。”

    三言两句,便已化解了罗家姊妹的尴尬,罗敏敏感激地看着顾婉卿,回答,“娘娘邀请,妾身自然却之不恭。”

    起身走上台下,正要上马之际,狩猎的人已携带着猎物,陆续归来。

    凌亦辰行在队伍的最前面,满脸兴奋,他身后的马背上挂满了野兔、山鸡,显然收获颇丰。

    罗敏敏当先道贺,“恭喜皇上,满载而归!”

    凌亦辰哈哈大笑,“确实值得道贺,不枉朕勤学苦练多日,如今看来,所有辛苦总算没有白废。”

    话毕,已迫不及待地走到看台上,让属下清点猎物。

    眼下午时刚过,已到了宣布结果的时间。

    顾婉卿与罗敏敏对视一眼,已明白彼此心中所想,只待结果公布后,再行比试。

    随着锣鼓声响起,看台边不多时便已聚集一群人,他们纷纷献上猎物,待清点完毕后,看向看台,个个翘首以盼。

    凌亦辰朗声宣布道,“大祁多勇士,如今看诸位半日所得,便知此言不假。接下来,朕将宣布结果,看到底花落谁家。”

    顾婉卿对此事无甚兴趣,便躲在阴凉处喝着清茶。

    耳边闪过一个又一个名字,每响起一个,便是一阵欢呼声,顾婉卿只微笑着,目光转向他处。

    入目所及,距顾婉卿不远的地方,顾青城正巴巴地看着看台,神情抑郁。

    顾婉卿自然知道他为何抑郁,便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弱冠之年,仅凭军功便已是三品领军,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骄傲的吗?”

    “挺起胸膛,我的弟弟早已凭实力证明过自己!”

    说话间,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响起,因太过意外,连顾婉卿也不自觉地扭头看去。

    人群聚集之处,但见凌亦辰笑意盈盈地看着台下,大声宣布道,“本日最佳勇士,乃以一己之力取熊性命的顾相之子,顾青耀!”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声音,可是隐隐地,听在顾婉卿心里,总有些不怀好意。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终是在顾婉卿身上定格,“能臣良将尽出顾家,顾丞相教子有方,皇后好福气!”

    话语间已将自己捧到台前,自然由不得顾婉卿再行躲避。

    未等顾婉卿说话,顾相已走上前去,客气道,“顾家能有今日,全蒙皇上庇佑,老臣不敢居功。”

    凌亦辰只是淡淡地看了顾相一眼,目光便又回到顾青耀身上,“朕方才说过,今日得大祁勇士封号者,将会有特别的惊喜。”

    “朕听闻,顾领军尚未婚配,朕便做一回媒人,将罗家千金罗青青许你为妻,朕将亲自主持婚礼!”

    如此厚礼,让顾婉卿整个人愣在原地。

    凌亦辰终是要对顾家出手了。一直以来,罗家都是忠实的保皇派,如今,他让顾罗两家联姻,其中必有深意。

    也许是让罗家借此靠近顾家,探查顾家底细,也许,要给予顾家至上的尊荣,在顾家飘飘欲仙时,痛下杀手,让顾家一败涂地。

    顾婉卿蹙着眉,权衡着这场婚姻的利弊得失。

    “皇后,”凌亦辰却忽然看向她,“令弟少年英才,罗青青年轻貌美,如此良缘,简直天作之合,皇后以为呢?”

    顾婉卿看向顾青耀,能得皇上钦点,他几乎高兴到有些不知所措。

    再看向罗青青,却只见她呆愣在原地,及时罗敏敏让她跪下谢恩,她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虽自己也曾存了让罗青青与顾青城结实的念头,而那只是因为她觉得他们般配而已。如今,凌亦辰却说出联姻之事,虽不知为何,然无论如何,顾婉卿直觉相信,此番联姻,对顾家绝无益处。

    视线转向凌亦辰,顾婉卿上前一步,俯身一礼,“舍弟不才,得皇上器重,顾家上下心存感激,只是舍弟自幼鲁莽,恐配不上罗家千金,婉卿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这天下,敢当庭让天子收回成命者,除了顾婉卿,恐再找不出第二人。

    顾青耀看向顾婉卿的视线几乎能喷出火来,就像眼睁睁地看着她断了他的前程与将来一般。

    整个猎场里,只有罗青青与顾相的神色异于常人。罗青青神色一亮,仿佛看到已被定下的命运又有了扭转的时机,而顾相,则欣慰地看了一眼顾婉卿,长舒一口气。

    身在高位,顾相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玄机,比谁都走得要小心翼翼。

    而凌亦辰,只是含笑着坐回看台前的长椅上,似对顾婉卿的反应早有预料。他侧着头,淡淡地问,“哦?皇后娘娘觉得不适合?”

    “是!”顾婉卿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回应。

    凌亦辰只是淡淡一笑,神态轻松,“既然如此,那便罢了!”轻而易举地收回成命,让顾婉卿越发摸不准他的意图。

    气氛小心而尴尬,一直站在凌亦辰身侧的罗敏敏不得不站出来缓和气氛,“皇上,妾身和皇后娘娘原是有一场比马的,方才因为皇上大赏的关系,我二人不得不中断,若因此搅了皇后的雅兴,让皇后不肯再同妾身比试,妾身可是不依的。”

    眼波流转,半嗔半怨,凌亦辰又怎好搏了她的面?

    “皇后与贵妃既有雅兴,尽可比试一场!胜者,朕重重有赏!”

    皇上观战,比赛规则自然不能儿戏。障碍、沟壑以及赛道准备,一应俱全,对于二人的比赛,众人不可谓不用心。

    待一切准备就绪,顾婉卿与罗敏敏翻身上马,正欲驱马前行之际,忽见凌亦辰走下看台,拉住罗敏敏所骑骏马的缰绳。

    “贵妃,你身子素来较弱,不要逞强,务必小心!”简直温柔至极。

    三言两语,宫中地位如何,众人已是一清二楚。顾婉卿摇了摇头,微微浅笑,驱马离去。

    行至起点处,罗敏敏忽然道,“皇后娘娘,此赛不论位份,妾身不会输给您,也请您拼尽全力。“

    顾婉卿并不在乎输赢,但罗敏敏在乎,所以顾婉卿尊重她的在乎。

    “好!”她爽朗回应。

    随着一声哨响,两声马鞭声刹那响起,骏马疾驰,扬起满天沙尘。顾婉卿分明看见罗敏敏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就像这不是比赛,而是人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