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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光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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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唯靠着椅背,抿着嘴想了会儿,又说:“其实想要验证这个说法是真是假,应该很容易,只要做一下基因鉴定……”

    何天奎笑着摇了下头:“真是孩子话。”

    见她不解,他解释道:“不管周熠是不是你爷爷的孩子,就算冲着你周爷爷那一层关系,我都会把他当兄弟。只要他提出来,无论物质上还是其他,我都会尽量满足。他想进公司,我就给他机会,让他施展拳脚,找人带带他,发掘出他的潜力。”他说到这里又叹一口气,“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我一个人也的确有些吃力,如果能有个放心的人分担一些,那当然是好事。”

    这话说得何唯就有些惭愧了。

    作为父母唯一的女儿,何家一切财富的法定继承人,从小到大,她心安理得地享用着这一切,却从未付出过分毫,不能替父母分忧。

    何天奎走过去,拍拍她的头,示意她无需自责,又继续道:“如果真的去做了鉴定,一旦传出去,毁掉的不止是一个人的名誉。”

    何唯默然。

    爷爷,爸爸,周熠的父母。甚至对企业也会产生负面影响。

    见她不吭声,知道她已经明白这其中道理。何天奎揉了揉她头发,看一眼时钟,忙说:“不早了,赶紧去睡吧,你不是整天喊要睡足八小时美容觉么。最近没看住你,瘦了不少,是不是学业太累了?”

    何唯摇头,他却不信,“不用那么拼,我何天奎的女儿,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何唯笑了下,这种话她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父母在她的教育问题上,意见大相径庭,田云岚的观点是男女平等,何天奎却认为,他的女儿就该活得自在。幸好她还有些志气,否则还真就被娇惯成了米虫一只。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去睡。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的父亲又开了口,语气有些迟疑:“其实,我对周熠还是有些顾虑。”

    何唯转过身。

    何天奎已经坐下,双手交握在桌上,“他一走多年,这期间毫无音讯,忽然回来又带了那样的伤,就像你当初所担心的,他身上的确有疑点。”他顿一下,“其实我给谢小姐提供工作机会,也是想通过跟她接触,多了解一点他的情况。”

    “如果她真的是他女朋友的话。”

    何唯一愣,什么意思,女朋友还有假的?

    何天奎看着女儿说:“小唯,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又补充了句:“任何时候,哪怕是最熟悉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一旦给你伤害,就是致命的。”

    他说完这句似乎叹息一声,然后就去看电脑,手里移动着鼠标,点开桌面文件夹,已然切换到工作状态。

    何唯刚萌起的一点睡意,被这番话给冲散了。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上次警察来家里搜查嫌疑犯,是您举报的吗?”

    被讨论的那个人,一夜未归。

    因为当街故意伤人,还妨碍交通,先是被交警处理,又被送到派出所。何唯当时也跟他一起,做笔录时,她什么都不肯说,再问就眼圈泛红,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漂亮小姑娘一露出这表情,连办案民警都有些不忍,转头去狠狠教训两个挂了彩的大男人。

    周熠看她几眼,也懒得再跟人斗狠。接受调解,认赔,这时候不禁再次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能让磨推鬼,能让嚷着要把他送进牢里的那混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闭嘴。当然也要顺便提一句,打架技巧的重要性,怎样打的又狠又解气,却不会闹出人命或致残。说起来都是江湖经验。

    即使私了也免不了一通教育。他这边一时半刻完不了,打发何唯先回去。她没说什么就走了。

    过了会儿,他正在保证书上签字呢,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放在旁边桌上,袋子上印着药店字样。他抬眼看她,她绷着一张小脸,也不与他对视,一言未发转身就走了。

    想着这一幕时,周熠刚在酒店开了间房。

    手里还拎着那只塑料袋。上楼进了房间后,先直奔浴室。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一侧嘴角破损,还带着点血迹,腮边已淤青肿起。咧嘴时很疼。

    他先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打开袋子,里面外敷内用的还挺齐活,他拿了个中药创可贴,随意往嘴边一贴。

    穿着酒店浴袍回到卧室,开了电视,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顺手撕开一盒酒店备用的烟,点上,喷云吐雾时感觉这情形很熟悉。无数个夜晚,就这样空空寂寂、就着烟酒胡乱度过,恨不得一觉睡过去。因为醒来也不过是重复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希望。还真有点像没完没了推石头的那个,什么西什么斯。

    可是那个什么西什么斯是犯了错被罚,他呢,他犯了什么错?

    电视里正播放选秀节目,一歌手痛哭流涕怀念死了多年的老妈,然后唱了一首《我想有个家》。周熠换台。

    这次是一部真人秀,几个男明星拉扯着孩子,闹得鸡飞狗跳地做着不知所谓的任务,叫《爸爸去哪儿》。

    周熠再度拿起遥控器,心说我他妈倒要看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这时床头座机响了,他一拿起来,就听到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叫他哥哥,问长夜漫漫要不要有个人陪伴?

    周熠抖了抖烟灰,问:“你叫什么?”

    那边答了个英文名,他问中文的,又说了个,他吸口烟说:“这样吧,你改一个,改得让我满意我就让你过来。”

    他刚才上来时就在大堂看见几个女孩子,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眼波流转,长得好看得过分,像是在等人,也确实是在等人。

    那边嗲嗲地说了一串,什么菲菲璐璐,最后连冰冰都出来了,他摇头:“跟我现在最想上的那姑娘名字差太远……你这怎么连个姓儿都没有,要不我给你一个,就姓何吧。”

    那边娇笑着问:“荷花?”

    周熠一口烟呛了,咳嗽着挂了电话。

    他又开了瓶酒给自己压惊,拿着酒瓶去窗边,二十几层的高度,正好俯瞰城市夜景,高楼林立,灯光璀璨,繁华而陌生。对瓶灌了几口,酒精蛰得嘴角生疼,却也有种刺激的快.感。

    酒这东西,有时迷乱神智,有时却能让人更加专注,因为半醉后精力有限,无关紧要的纷乱会被过滤掉,比如他刚才那番无谓的感伤。

    他回手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

    拨过去很快就被接起,应该是睡下了,声音里带着一点慵懒,却没有半分不耐,问他有什么事?

    周熠说:“我今天跟人打了一架,下手有点重。”

    对方立即问他怎么样,受伤没。

    他笑笑:“我没事,就是觉得我可能真的有暴力倾向……上次,如果不是你拼命拦着,我不把那人打死也得打残。”

    那边沉默几秒,随即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问他现在在哪儿。

    周熠本来还有点飘忽,闻言呼吸一紧,他知道,只要他说出酒店名字和门牌号,她就会立刻过来。然后呢?用她的柔软来填补他内心的巨大空洞?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千语,我有话跟你说。”

    一连几日,不见周熠人影。

    田云岚在饭桌上问起,何天奎说白天还跟他见过面。周熠过来总部开会,作为被重点培养的青年中层之一,他要经常过来汇报工作,顺便接受考察。

    何天奎说完周熠,就顺势说起公司里其他的事,田云岚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这情形很常见。田云岚主管集团财务工作,两个人经常把饭桌变成高层会议室,有时意见不合还会争论起来,不管谁的意见对,最后都是何天奎哄人。

    何唯觉着这样也好,给她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等再见到那个人,就把他当成叔叔。不管哪一种情况,他都是她的叔叔辈。

    隔日傍晚回家时,何唯带回一样东西。

    她的一件展品。被周熠用一万块买下的那件。按惯例,这种参展作品都要等展出结束后才能按照买家留下的地址寄送过去。那位直男师兄拿着周熠留下的地址左看右看,正念叨着“那一片好像都是别墅,果然是个没品位的土豪……”时,单子被何唯一把夺过,顺便瞪他一眼,老说实话的人真讨厌。

    何唯把雕塑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方形底座之上,是一只向上张开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像是要抓住什么,五指用力,指尖微收,手背青筋浮起。粗犷之中,又带了一点野性。

    陈嘉扬看到时点头,说这个做的不错,有进步,又问有原型么?她当时撒了个谎,说没有,想象的。被他夸了句很有想象力。

    更有想象力的是倪佳佳,居然说这只手要抓的是——胸。

    而且是挡着侯玮面儿说的,然后俩人达成一致,贼笑着问她灵感哪里来的?被她轰走。

    正胡思乱想时,听到车声,何唯立即起身去窗边,看到那辆黑色的悍马开进来,暮色中,车身锃亮。不多时,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是他独有的节奏。

    她犹豫了会儿,把雕塑装进木盒。

    周熠房间里没开灯,天还没黑透,窗口透进来些许光线。

    床上摊开一只小行李箱,他正从衣柜里往出拿衣服。何唯看到这情景,不由一愣,脱口而出:“你要走?”

    周熠头也不回,“出差。”

    何唯松了口气。低头看一眼自己捧着的长形木盒,说:“我来送这个。”

    周熠再去拿衣服时,往这边瞥了眼,冲茶几方向扬下下巴,“先放那儿。”

    何唯依言放过去,又往他那边走了两步,问:“你为什么要买它?”

    “想买就买了。”

    这回答,真是简单粗暴,跟没说一样。

    何唯看见他把一件质地挺好的白衬衣叠两下就往箱子里一塞,不由皱了下眉,又发现他嘴角的伤口已经好了,又是一张祸水脸。

    但是她却觉得他有哪里跟以前不同。

    他的大衣脱了随手搭在沙发上,只穿一件黑衬衣,同色西裤,衣裤剪裁都很得体,显得人气质卓然。忙忙碌碌的样子更显得勤勉能干,他其实也挺适合这种“商界精英”的扮相。何唯一愣神,这个人,会是她的叔叔吗?

    然后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自从她进来,他都没正眼看她一下。

    下一秒就听背对着她的人问了句:“还有事?”

    何唯站在那里,想了想说:“你也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那天在路上看到的,应该是我们误会了。”

    周熠“啪”地合上箱子,转过身,看着她。

    天色又暗了一些,何唯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善。她不由后退了半步。接着就听一声嗤笑:“误会?”

    他往前走了一步,“误会什么?误会你爸对我不放心,安排了人试探我不算,还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想进一步刺探?”

    何唯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心头一紧。

    又听他说:“还是误会中年男人荷尔蒙过剩,萌发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