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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章 材料,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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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别管,叫黑妞子给我打。”荣氏弯腰低头,挽起袖子叉起腰,脑袋顶的方向对准涂菲媛,狠狠说道:“黑妞子,狠狠打,给我打死它们!”

    李氏愕然站在一边,看向荣氏的头顶,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吃人虻?这神婆口中的玩意儿,小孙女儿真能看得见?一时间,说不出害怕、震惊、担忧还是什么。

    “好了,二婶,它们都被我打跑了。”涂菲媛毫不客气地举着笤帚,狠狠拍打着荣氏的头,打了许久,直到胳膊累了,才放下笤帚,抬起一张憨厚的脸,“二婶,你站起来吧,它们都被我打跑了。”

    一张黑黝黝、圆滚滚的脸蛋,看起来格外憨厚老实。本来一双秋水般明媚的眼睛,也被涂菲媛睁出乖巧柔顺的神情。这样一说话,就显得格外可信。

    荣氏丝毫也没有怀疑,摸了摸有些刺痛的头顶,吁了口气:“好孩子,多亏了你。”

    “这都是应该的。”涂菲媛提着笤帚,憨憨地笑道。

    荣氏的眼睛瞥向涂菲媛手里的一抹艳丽,立刻收起那副狼狈模样,仰起鼻孔,拧起眉头,伸手道:“把簪子给我!”

    就知道一顿笤帚打不改她!涂菲媛心中讥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规劝道:“二婶,不是我不给你。这玛瑙,原是玉的一种。玉,却是有些讲究的。”

    “有什么讲究?”荣氏拿眼角斜着看她,“你说来我听听?”

    涂菲媛便道:“玉有养身、健气、护主的功用,佩戴在身上,可保人吉祥、如意、平安……”

    “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你还不快给我?”荣氏不耐烦地打断道,两步上前,便去夺涂菲媛手里的簪子。

    李氏已经喘匀了气,歇了过来,但见荣氏又来欺负人,赶忙要来维护。却被涂菲媛按住,看向荣氏说道:“二婶听我讲完。玉,的确是好东西。只不过,玉这东西认主。它的主人先是李琼儿,后来被李琼儿送给了我,就是我的。如果二婶夺去,哪怕佩戴在身上,凝聚的气运也会由簪子反馈给我。”

    “啥?”荣氏瞪大眼睛,吸她的气运,却转给黑妞子?她绝不能同意,面上凶狠地道:“那你快把玉转给我!”

    蠢妇,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涂菲媛心中讥笑,口中说道:“二婶,你也不必出许多,就花五百文买下来就行了。”

    这簪子她戴得不喜欢,不如卖出去,换点银钱,多少是点进项。如今阿俊腿上有伤,不能打猎,偏他又是那副胃口,她得想法子弄银钱买粮食给他吃。

    “哼,我不买,你直接给我!”荣氏伸出手道,一副精明的模样,仰起鼻孔说道:“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我想要玉保护我,就得买下来。可是,你直接给我不就得了?快,你心甘情愿给我!”

    只要涂菲媛心甘情愿地给她,那就算是她的了,何必非要买?荣氏的算盘打得精明,可惜涂菲媛并不是她心目中那个憨呆老实的女孩儿了。

    “二婶,这根簪子值不少钱,我可不会白白给你。你要就拿五百文来买,不要就走。以后打牌再输了钱,也不要找我给你打吃人虻了。”涂菲媛直白地说道。跟这样的贪婪愚人打交道,拐弯抹角是行不通的,荣氏只会装傻。

    果然,荣氏闻言,一时愣住了,随即叉腰说道:“黑妞子,你咋这样跟二婶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你爷爷奶奶把你教养长大,就教得你不知礼数尊卑么?难怪你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人来说亲!”

    荣氏此人,不管有没有理,她都能掰扯出理来。不论什么时候,她总是对的。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不管通过什么手段,非要到手不可。

    “爹,娘,你们就这样替大哥大嫂养孩子的?一把年纪了,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瞧瞧她长得这副模样,可怎么嫁得出去?”荣氏脖子一拧,转头看向涂老头和李氏说道,“如今还这般不知礼数。假使我在摸牌的桌上,一时顺嘴,把她不敬长辈的事说出来——”

    李氏顿时变了脸:“你敢!”对于二儿媳妇*裸的威胁,李氏直是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媛媛何时不敬长辈了?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媛媛最是好姑娘,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的!”

    “是吗?娘,您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去试试了啊?”荣氏露出一脸无赖相,抬脚就要往外走。

    李氏不禁急了,拔脚去追她:“你给我回来!你敢说一句,老娘打死你!混账娘们,嘴里胡咧咧,你的心被狗屎蒙了?为了一根簪子,这样害人!”

    荣氏灵活的迈着腿脚,往院子外头走去:“一会儿上了桌,我就跟人说,黑妞子呀,不仅长得丑,心也丑,害得人家许公子和李姑娘生生翻脸,她的心可真是恶毒。这样恶毒的女子,谁家肯娶?”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妇!你敢说一句,我撕了你的嘴!”李氏气得往外追去。

    涂菲媛赶忙上前拦住她:“奶奶,你只管叫她去说。”

    李氏不过是拿这个要挟罢了,她就是想要白白得一根簪子,这才拿捏着李氏,叫李氏压着涂菲媛把簪子给她。李氏素来是疼爱小孙女儿的,什么坏话,一句话也听不得别人说。这才轻易被荣氏激怒了,忘了本来的事。

    “她咋这样贪?咋这样毒?”李氏回过神来,气得直跺脚。

    果然,荣氏见李氏不再追,反而停下脚步,折身走了回来:“娘,哪里是我贪?您给黑妞子说媒,不得给人谢媒钱?怎么要我去说,却短了我的钱?这是我该得的,可不是我贪。”

    “爹,黑妞子的情况,您心里清楚,本来就不好说亲。这阵子出了这些事,就更加难了。要是我在桌上给人说,媛媛是个好姑娘,腼腆文静又勤快,洗衣做饭种田样样都行,又孝顺长辈,是个顶顶好的姑娘,说不得就有人上门提亲了。”荣氏转身走进院子里,对涂老头说道。

    涂老头垂着手站在门边,一言未发。他是做人公公的人,要是来家里撒泼打滚的是涂大江,他早就打过去了。偏偏是荣氏,他得避嫌,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此时,见荣氏折回来,说出这番话,眼角颤了颤,不由得有些心动。

    荣氏不是傻子,相反,她精明得很。看着涂老头的反应,立刻嘻嘻一笑,说道:“要不这样,黑妞子把簪子给我,再把刚才锅里炖的肉给我盛一碗,我端回去给大江吃,就说媛媛孝敬她二叔的。下回摸牌的时候,见了桌上的人,我也有说头了。”

    “二婶真是好打算!”涂菲媛劈手把簪子插回头上,搀着李氏往院子里走,口里冷冷说道:“二婶一头的吃人虻赶不走,今儿若非是我看见,给你赶走了,你不知道要亏多少?他日吃人虻再来,吸你气运的时候,你在牌桌上连输,可不要心疼。”

    荣氏真是好打算,要簪子,还要肉,却只想嘴皮子一碰,轻飘飘就得了——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涂菲媛不想卖了,留在手里,说不定还能刺李琼儿几下。卖给荣氏,却不知要费什么嘴皮子。

    又想到荣氏最不肯吃一点儿亏的,这簪子要是卖给了她,哪怕五十文钱卖给她的,回头她也要想方设法把这些钱抠回去。涂菲媛没耐心跟这种人计较,转念就决定不卖了。

    “黑妞子,你一把年纪了,还没有说亲,就是往你爷爷奶奶心上插刀子,你知道吗?你这是不孝!”荣氏愣了一下,随即双手叉腰,摆出一副长辈模样,教训说道:“你本来就丑,再不乖巧听话,谁敢娶你?快,把簪子给我,我去牌桌上帮你说几句好话,叫你赶紧嫁出去。”

    涂菲媛忍不住冷笑:“不孝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起,二婶自己留着戴吧。”

    她自会孝顺爷爷奶奶,却不是以这种方式。涂菲媛记得清楚,不孝有三,陷亲人于不义是首条。假使她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却打着孝顺爷爷奶奶的幌子,便是陷爷爷奶奶于不义。

    爷爷奶奶对她的期望,是叫她过得痛快,她只有高高兴兴的,才是对爷爷奶奶的一片疼爱的回报。而荣氏,装得一副长辈模样,心里存着什么念头,当谁看不出来?如此无耻,涂菲媛懒得理会,扶着李氏往屋里走去,口里说道:“奶奶,不气,咱们不与她计较。”

    “哎哟,天可怜见哟,我的爹娘哟,你们的命咋这样苦哟?”荣氏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养个孙女,长成这般模样,一不孝顺二不勤快,日后往咋说亲哟?”

    她就不信,涂菲媛不怕说不上亲事?扬起嗓门,不停说起涂菲媛的短处来。

    涂菲媛不搭理她,扶着李氏往屋里去:“奶奶,咱们吃饭。”

    荣氏见状,不由得急了:“爹,娘,你们真不为黑妞子担心啊?你们就让她这样耽误下去啊?回头大哥大嫂回来,见着你们这样薄待他们的闺女,不得跟你们翻脸?”

    “我爹娘只会感激爷爷奶奶把我养大。”涂菲媛丢出一句,松开李氏的手臂,弯腰提了凳子,扶着李氏坐下。

    荣氏直是火了,闹了半天,簪子没得来,肉也没到手,白白浪费她半天的工夫!狠狠唾了一口,转身往锅边走去,老不死的不是不给她吗,她自己拿!给脸不要脸,非要她自己动手!荣氏满脸横纹,走向锅边,见到干干净净的锅底,不由得愣住了。

    “肉哪?”她方才亲眼看见的,满锅都是香喷喷的大块肉和肉汤,怎么眼下只有一丢丢汤水儿聚在锅底?顿时怒气冲冲地走向屋里,“黑妞子,你把肉藏哪里去了?”

    荣氏此时才回想起来,就在李氏拿着笤帚撵着她打的时候,黑妞子不在跟前:“好你个黑妞子,如此奸诈,快说,把肉藏哪里去了?”

    “什么肉?”涂菲媛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二婶在说什么。”

    “你还敢狡辩?”荣氏顿时气坏了,“我来的时候,明明就看见锅里在煮肉!好,好,你不告诉我是吧,我自己找!”说着,耸着鼻子,伸长了脖子,四下嗅了起来。

    李氏曾经骂她是狗鼻子,当真没有骂错,只见荣氏嗅了几下,便说:“不在这屋里。”伸着脖子,一边嗅着,一边往阿俊的屋里走去了。

    涂菲媛眉头一拧,起身走了过去,拦在阿俊的屋门前:“这里是孟家小姐,你不能打扰。”

    搁在以前,涂菲媛根本不会管。就阿俊那个吃货的德行,谁能从他手里抠出去一点儿肉来?不过,她才做了布置,叫他以“孟家小姐”的身份出现,却不好如此。

    “什么孟家小姐?”荣氏不信,“糊弄谁呢,我可不信这里会有什么大小姐!”

    涂菲媛抬手拦住她,挑眉说道:“二婶难道没听人说,孟家的总管黄先生驾着马车来,将生病的孟小姐送过来?”

    荣氏往里闯的脚步顿住,面上露出狐疑之色。她的确听人说,有个穿着打扮不俗的老爷赶车来,带着一位漂亮得仙女儿似的小姐,来到涂家的屋里。

    “那又如何?我只是把肉拿出来,我又不冲撞她?”荣氏说道,底气更足了,抬脚往里闯。

    涂菲媛的眼中泛起冷意,撤回手,说道:“你去吧。”

    阿俊如今顶着一身女装,眉眼也都被她描成了少女的模样,兼之他本来就生得美貌,搭眼看去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料荣氏看不出什么来。且叫她抢去,涂菲媛就不信了,荣氏能从阿俊的手里抢出一块肉来?

    但见荣氏气冲冲地走到门前,伸出胳膊,推开门。抬脚刚要往里走,蓦地一道影子飞快闪过,直朝面门而来。随即,荣氏顿住脚步,抬手捂住嘴巴,痛叫起来:“啊!”

    “啪嗒!”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掉在地上,涂菲媛低头一看,只见一块啃得干干净净,舔了不知道多少遍,一丝儿肉也没有的骨头躺在荣氏的脚下。

    “我的牙!”荣氏痛苦地叫着,松开捂着嘴巴的手,只见手心里躺着一滩血迹,中间是一颗发黄的门牙。

    涂菲媛挑了挑眉,眼睛朝屋里撇了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忘了告诉二婶,孟家小姐是练过功夫的。而且,她的脾气不太好。”

    荣氏横行了半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顿时眼睛都红了,才不管大小姐不大小姐的,抬脚就冲进去:“你赔我的牙!”

    才走进去两步,便见床上坐着一个身影,秀眉弯弯,肌肤如桃花般粉嫩,竟比花儿还要晶莹剔透上几分,唇瓣鲜艳,唇形美好,姿容绝丽,当真是天下难见的大美人。而她的身上,穿着崭新的绸缎衣裳,如水儿般光滑,真如养在金堆玉堆里长大的人儿。

    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则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光。冷飕飕的,看着人的神情,与看着一只鸡、一只鸭没有区别,仿佛伸手就能拧死。荣氏不禁顿住脚步,身子如虾子一般蜷了起来,唯唯诺诺地道:“孟小姐,我……”

    “滚出去!”一个冷冷的,带了怒意的声音说道。只见一只素白的手,按着盛肉的盆子,纤细的身子微微前倾,眼中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荣氏心底一颤,连忙朝后退去:“既然这是孟小姐要吃的,我就不要了。可气黑妞子事先不告诉我,否则,我若知道这肉是给孟小姐吃的,根本不敢来要的。”说着,退出门外,狠狠瞪了一眼涂菲媛:“都怪你!害我冲撞了孟小姐!”

    在这之前,荣氏压根没把“孟小姐”当做一回事。大户人家的小姐,那都是面皮子软的姑娘,只会吃白饭,懂得什么?谁知,这一见,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原来,竟如此冷冰冰骇人,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气势?

    涂菲媛勾起唇角,冷嘲道:“二婶还要吃肉吗?”

    “没安好心的死丫头,想害我得罪孟小姐,你的心咋这么奸呢?”荣氏气愤地骂道,又抬手去打涂菲媛。涂菲媛哪里会叫她打到,侧身一躲便躲过去了。荣氏一下子打了个空,更没好气,低声恶狠狠说道:“你等着瞧!”

    有孟小姐护着了不起啊?虽然不知道涂菲媛怎么搭上孟小姐的,但是这里是玉河村,是涂家,孟小姐总要走的。等到那时候,看涂菲媛还怎么硬气?荣氏攥着被打落的牙齿,疼得嘶嘶直吸气,恨恨看了一眼,扭头走了。

    “哎哟,这个荣氏,早晚有一日我要给她气死!”李氏坐在屋里,扭身朝外头看过来,厌憎的目光看着荣氏走远,又气又无奈地说道。

    涂老头抬了抬眼皮,又垂了下去,说道:“你气什么?她今天过来,捞什么好处了?”

    李氏一想,不由愣住了。似乎,荣氏这回来,当真一丝儿好处都没得到?被小孙女儿绊倒,被她提了笤帚,按着打了一顿。又被小孙女儿哄了,劈头盖脸打了一通。还被阿俊打掉一颗门牙,灰不溜丢地走了。

    这样一想,心里痛快了起来:“活该!她这样的人,活该挨打!下回再胡说八道,还打她!狠狠地打!”说完,又不由夸赞起来,“咱们家媛媛就是聪明,什么话儿都能想起来,连吃人虻都能编出来,叫荣氏挨了打还谢她。老头子,你说媛媛咋这么聪明呢?”

    涂老头低声笑了一下,说道:“还能为啥?还不因为她是大海的闺女?”

    “就是,因为她是咱家大海的闺女。”李氏骄傲地道。

    隔壁屋里,涂菲媛走到床前,低头看着阿俊:“吃了几块了?”

    刚才阿俊打荣氏的骨头,没有别的出处,只能是方才涂菲媛为了躲荣氏,端过来的一盆羊肉中的一块。被阿俊啃了,剩下的骨头当做了武器。

    “一块。”阿俊眨巴着眼睛,一只手捂住了肚子,“我好饿,我忍不住了,就吃了一块。”

    搁在从前,涂菲媛定要打他一巴掌,骂他馋还找借口。然而,想起沐神医的“诅咒”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他无辜又可怜的眼睛,端起盆子出去了。

    盆子里的肉,足够涂菲媛、涂老头和李氏吃上三顿了。然而,阿俊的饭量太大,如今不只是涂菲媛,就连涂老头和李氏也都有了足够的认识。故此,这一锅煮的羊肉,仅仅是一顿的饭量。涂菲媛端着盆子,走到堂屋里,拨出来一碗,便又端着剩下的回到隔壁屋里。

    “吃吧。”涂菲媛把盆端到床上,对阿俊说道,“吃干净点,每一块都跟方才你砸荣氏的那块骨头一样,不能有一丝儿肉留在上面,知道吗?”

    “嗯。”阿俊点点头,仰起一张有些兴奋的眼睛,说道:“这些真的都给我吃吗?”

    涂菲媛说道:“都给你吃。你好好吃着,没人跟你抢。吃完好好养伤,听见没?”

    “嗯。”阿俊点点头,抱着盆子,好不高兴的样子。

    涂菲媛伸手把他几乎掉近盆里的衣袖捞出来,说道:“你身上的这件衣裳,不能有半点油星,脏一点儿,就扣你一块肉,懂不懂?”

    “好。”阿俊坐起身,低头认真挽起袖口。挽到手肘还不够,径直撸到了膀子上,露出两条白生生的手臂,然后抬起脸,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向涂菲媛。

    涂菲媛把眼睛一瞪,劈头给了他一巴掌:“老实吃饭!”再敢用那种幼犬似的的眼神看她,她就把他宰了炖锅里吃肉。

    阿俊不明不白挨了一巴掌,眼睛里浮出一丝委屈,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低头吃起肉来。涂菲媛没再理他,转身走出屋子,来到隔壁屋里坐下,与涂老头和李氏一起,吃起饭来。

    “媛媛啊,今天上午,许家小子又来家里了。”吃着吃着,涂老头抬起头说道。

    涂菲媛细细嚼着肉,把一块骨头从口里吐出来,抬眼看过去道:“他干什么来了?”

    “他说要借书,后来又问你这几日在做什么,为什么常常不在家?”涂老头说道,“我跟他说,现在家里的东西都归你管,叫他等你来了再借书。”

    如今小孙女儿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说的话也越来越有见地,涂老头一想起来那天涂菲媛说的,白家来涂家找事,许凌云不出现就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心里便有些疙瘩。

    又想到小孙女儿自从那回在河边醒来后,人就有些变了,再不肯轻易借给许凌云书,便在心里坚定了念头,不论许凌云怎样说,就是不答应,只说等涂菲媛回来。

    涂菲媛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别借给他,若他有微词,只管说是我不叫借的。”

    “媛媛,你这样可不对。”涂老头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说出来:“你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这是很要紧的,你可不能不放在心上。”

    涂菲媛顿了顿,点头道:“我知道了。”

    “爷爷一看你就是没往心里去。”涂老头放下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孙女儿,满脸严肃地说道:“你不借给他,就说出不想借的理由,叫人挑不出错儿来才是。只管说一句不借了,人家咋想你?你是个待出阁的姑娘,不能不把自己的名声当一回事。”

    方才荣氏的到来,虽然搅的家里一团乱,给涂老头和李氏添了一把烦乱,但是也叫他们看清了,涂菲媛究竟有多么不把名声放在眼里。

    一开始,涂老头还以为,涂菲媛是念头坚定,坚信邪不压正,所以才不怕人说。后来,见着涂菲媛时不时流露出的不以为意,才看出来,原来涂菲媛不是不怕,而是不在乎,完全不在乎。哪怕别人把她说得再坏,她也不在乎。

    “媛媛啊,你告诉爷爷,你是不是不想嫁人?”涂老头严肃地说道。

    这一句问出来,就连一旁听着的李氏都觉得不对了,放下筷子,茫然地看着爷俩。

    “爷爷,你为何这样想?”只见涂老头如此严肃,涂菲媛也放下了筷子,抬起脸认真问道。

    她的确不想嫁人。上辈子,她见过的优秀男人无数,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动心。或者,在最初的暧昧、挑逗过后,当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唾手可得时,她就失去了兴致。

    这一世,不说许凌云,就连有过两面之缘的斐烈,那样英武冷峻的男子,也只是让她有些微的好感,一丝想要嫁给他的意愿都没有。或许放在现在,她会和他*,享受恋爱前的追逐。但是,涂菲媛深切知道,一旦追到手,她就会失去兴致。

    她对一段稳定的、持久的亲密关系,毫无兴趣。

    “媛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不好,才不想嫁人?”涂老头严肃地问道。

    从前,涂老头还能认为,涂菲媛是因为放不下许凌云,才一直排斥说亲。然而,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涂老头觉得,小孙女儿的心里根本没有许凌云的位置。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涂老头摸不清小孙女儿的念头,究竟是眼光高,还是别的什么想法?想到一个可能,便问道:“你难道是想着,往家里招赘?”

    近来,小孙女儿的勤劳能干,对他和李氏的体贴照顾,都让涂老头感觉深刻。又想起小孙女儿的眼里,时不时露出的依恋,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比较惊人,仍是忍不住猜了出来。

    涂菲媛听罢,不由得笑了,微微歪头,说道:“爷爷,你真懂我。我就是想招赘,我不想嫁人,我不想离开你们。”

    这件事,早晚都要说的。她已经十三岁了,说亲就在眼前了,推也推不了多久。既然涂老头提了出来,却可以趁机对他们说一说,她的打算:“爷爷奶奶,等我减肥成功,再白下来,我就开始选婿了。到时候,我手里也攒了些银子,会有不错的小伙子嫁进来的。”

    “好小伙怎么会入赘?”李氏不赞同地道。今天才知道,原来小孙女儿竟然真的不想嫁人,往日说的都是借口,她真正的打算竟然是“娶”个男人回家,直是拧眉说道:“太不像话了!这是大逆不道!怎么可能的?”

    涂菲媛说道:“奶奶,只要我有钱,找个长相周正,健康老实的男人有什么难?别说他愿意了,他全家人都愿意跟过来!”

    这年头,并不是人人都有饭吃的,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假使涂菲媛有钱,又大方,怎么就招不来齐整大方的男子?便是有些才情的,也不一定就找不到。

    “我们知道你的想法了。”李氏还要再说,被涂老头按下了,说道:“吃饭,先吃饭。这件事,日后再说。”

    反正小孙女儿还胖着、黑着,这副模样的确说不了什么好亲事。与其这会子跟小孙女儿闹不愉快,不如等到小孙女儿瘦下来、白下来再说。

    李氏心里有话,不说出来就难受,偏偏涂老头在桌子底下踩她的脚,不叫她说,便强忍住了,忍得好不难过,一顿饭吃下来,眉头都是皱着的。

    此时,京城。

    回京后,程婧昀想着在紫霞山庄遇见的羞辱,便气愤不过,马车路过家门时,甚至没有下车,直接叫下人把马车驶向广玉公主府。

    待进了府里,一路怒气冲冲朝里面走去,一直来到广玉公主的面前,才大声叫道:“公主!您要为小七做主啊!”

    “怎么了?”开得美丽却修剪得拘谨的芍药花前,一名身量高挑的华服女子弯着腰,两根手指捏着一根小针,挑着叶子上的虫儿。头上戴着繁复精致的华美首饰,高挑的身上则穿着刺绣繁复,到处开遍大朵花团的长裙。

    裙摆拖在身后,足有两米多长。旁边,四名娇俏美丽的丫鬟,拿着香扇,一丝不苟地打着风。听见声音,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威严苛刻的面孔,约莫三十出头,正是广玉公主。

    “公主,那起子小人、贱人,不尊重您,在背后诋毁您!”程婧昀气呼呼地跺着脚说道。

    广玉公主微微偏头,对旁边伺候着的下人说道:“给七小姐看座。”

    “今天是这样的,我本来去紫霞山庄取葡萄,谁知道遇见一个姓涂的小贱人……”程婧昀添油加醋,将今日的事对广玉公主讲了一遍,只将涂菲媛的嚣张跋扈、沐神医的目中无人、孟庄主的为虎作伥,添油加醋讲出来,说道:“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公主,不能让这些小人猖獗!”

    广玉公主早已将手里的小针捏断,眉梢高高挑了起来,声音里压了冷冰冰的口吻:“你说,那个姓涂的女子,浑身肌肤黢黑?”

    “可不是?她不仅生得黑,还胖得要命,简直又黑又胖,从没见过如此丑陋之人!”程婧昀说道,满眼厌恶神色:“生得这样,也不知沐神医为何偏偏认她作干女儿,更护得严严实实?依我看来,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与公主过不去!”

    广玉公主忽然冷笑起来,将手里的小针丢掉,扭头问下人又要了一根,弯腰继续为花儿挑起虫儿:“她就是与我过不去。这些年,自从那个贱人死了,她何曾与我过去过?至于那个姓涂的丑八怪,如果我没猜错,正是那贱人所生的贱种。”

    “什么?”程婧昀不由得惊讶道,“那贱人一家不是全死了吗?怎么还有活的?”

    广玉公主仔仔细细挑着虫儿,嘴角弯了起来,轻蔑又得意地道:“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便将当年,她如何发现云诗试图买通她身边的下人,对她下毒,又如何被她发现,反而下到云诗的女儿身上,对程婧昀讲了出来。

    “那贱人自以为聪明,却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了自己的女儿,惹得……对她失望,大吵一架,把女儿送回老家。”广玉公主的声音里掩不住恶毒与得意,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微妙情绪,“若非如此,那小贱人怎么可能活下来?早就与大贱人和……一起葬身火海。”

    程婧昀恍然反应过来:“公主,原来小七今日遇见的丑八怪,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可恶,才一见面,就叫我讨厌得想弄死她!”

    “何必呢?”广玉公主的口吻变得不以为意起来,又透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那贱人留在世上的唯一一丝骨血,却是如此不堪,岂非有趣?”

    程婧昀撅起嘴,仍旧不开心地道:“可是,孟庄主和沐神医护着她!不给我葡萄就罢了,还羞辱我!”

    “小七想吃葡萄还不容易?”广玉公主轻飘飘地说道,“就说我的意思,如果他们不把葡萄送来,就叫他们此生后、悔、莫、及!”

    最后四个字,是广玉公主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阴森又冷酷。然而,程婧昀听罢,却眉开眼笑地道:“好!”一拍巴掌,高兴地跳了起来。

    下午吃过饭,涂菲媛便进城去了。之前所剩的账已经不多了,花了不到一下午,便彻底对完了。涂菲媛没事做,便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才向阎先生告辞。

    身上带着一两碎银子,朝着卖胭脂的街上走去。将各色胭脂都买了少许,又买了眉笔,唇印等化妆常用之物,一共花了三百文,包了一小包,提在手里。

    而后,朝集市上走去。恰逢集市将收摊,几个果农还剩下少许果子没有卖掉。因着成色不太好,各样都有一些,涂菲媛正好全包了,花了三十文,买了一大包。又去米面铺子,买了白面、粗面、黄豆等,提了一袋子在手里,这才出了城回家去。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踩着夕阳的余晖,在西边天际一片青灰压下绯霞之际,涂菲媛走进了篱笆小院,朝里面喊道。

    涂老头和李氏下午又去田里除草了,也回来没多时,涂老头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擦着瘦瘪的脊背,李氏则拧了毛巾在屋里擦着。听到声音,涂老头直起腰来,拿起搭在旁边的褂子披在身上,笑道:“媛媛回来了啊?这是又买了什么?沉不沉?给爷爷拿着。”

    小孙女儿是个有本事的,且看她一趟趟进城,一趟趟往家里提东西,而李氏的罐子里的钱却一分也没少,涂老头便知道涂菲媛对他们还有些保留。只不过,却也没问。小孙女儿心里有主意,是最好的。

    “阿俊太能吃了,我怕家里的面不够,就买了一些。还买了黄豆,磨了做豆腐吃。这是一袋果子,我看几个老农卖不掉,又急着回家,就买了下来。他们便宜卖给我,不贵,饭后磨牙吃挺好。”涂菲媛说道。

    “好,好。”涂老头笑着接过来,提着往屋里走去。

    才走到门口,李氏便出来了,也看见涂老头手里提的东西,嘟囔起来:“哎哟,这一下子,又花了不少钱吧?”还想嘟囔涂菲媛的嫁妆都没攒齐呢,想起中午吃饭时,涂菲媛说的招婿的事,又咽了回去:“媛媛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从门后头提了只凳子,叫涂菲媛坐下。

    “我不累,奶奶。”涂菲媛说道,“奶奶,晚饭你做吧,随便做点就行,多蒸点馒头,给阿俊吃。”说完,走进阿俊的屋里,弯腰抱起葡萄筐子,往外头走去。这会儿得闲了,又有葡萄,料也都买好了,却是可以酿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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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名:夏荷

    第2~10名:wcx2005009、水伊影月、安安小琪、我是福星儿、成雪姣、欣cy、小小姐363、1132114481、夏太后的小太监

    幸运楼:20078058、杜湘茹、qianyiqianyi、lyy2002、谁知道我、dzf周丁勤凤23、伤风感冒、飞花落叶、15080007015、玲月慕容、dianadia、新枝、渣小九、自由心119、892825235、bb201310

    神秘奖:

    【掌声最响奖——飞梵】请务必再接再厉,让掌声持续下去,每天啪啪啪,鼓励阿风~

    【脑洞最一致奖——小布丁丶】让我们手拉手,心连心,一起做狗剩童鞋的后援团!

    【最暖心小可爱奖——toy丶lover】亲亲,上本坑了很不好意思,让你伤心了。所幸这本没扑,得以写下去,谢谢亲亲的支持,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