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15含笑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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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后,清城,慕雪回春医馆。

    芷衣想教训冬儿,却被廖婆婆给阻拦,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拿她们没辙。

    如果再争执下去,廖婆婆就会义正言辞地跟她说,“冬儿是老婆子我给接生的,你无权打骂他!”

    听这话茬,她这个做亲娘的十月怀胎、豁出性命生下孩子,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姐,冬儿已经很听话啦!你不要对她太严苛……”连虹彩都站出来帮冬儿说话瞬。

    芷衣恨恨地盯着冬儿,“你行啊你!整日里对姥姥和虹姨甜言蜜语,到了关键时刻,她们是真护着你啊!你等着,现在我收拾不了你,将来收拾你媳妇儿!”

    冬儿的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娘放心,将来我一定娶个乖巧的媳妇回来给您虐.待着玩!鱿”

    廖婆婆和虹彩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向芷衣,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这可不是我们教的啊!”

    芷衣不理她们,顾自回了后宅。

    冬儿还算听话,只是偶尔太皮了。

    芷衣相信,只要她尽力去教育,这孩子一定差不了。

    有了廖婆婆这个姥姥、虹彩这个阿姨,她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便倾向于男性角色,在既当爹又当妈这个任务上,更多时候,她像个粗中有细的爸爸。

    今天,冬儿不过是写错了几个字,她故意呜嗷带喊,树立自己的“彪悍”形象,可谓用心良苦。

    其实,芷衣是很心疼这孩子的,尤其是,孩子不经意问起父亲的时候,就更让她觉得心塞。

    但她知道,若她整日里做出悲悯的样子,孩子耳濡目染,势必会变得敏感脆弱,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

    现在,冬儿虽然也会渴望像同龄的孩子那样拥有一个高大强壮的父亲,但,更多时候,他都十分懂事地不去追问关于父亲的故事。

    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心智达到这种程度,已属不易。

    这让芷衣稍感安慰。

    世上有哪个当娘的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这不,回到后宅她就着手给儿子做弹弓,——这是冬儿背熟上百个中药材名字应得的奖励。

    芷衣不怕孩子淘气,甚至愿意让冬儿各种“惹事”,她都可以去帮忙“摆平”,顽劣总比自卑怯懦甚至是自闭无语强。

    她觉得,小孩子只要教育得当,做出来的坏事也是有限的。

    做弹弓叉的时候,她削得格外细致,不想留下半根毛刺,那样会刮伤孩子的小手。

    然,刚绑好牛皮筋的一端,正要绑另外一端的时候,冬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啦,您快去前院瞅瞅吧……”孩子的小脸儿跑得通红,小肩膀耸着,大口喘气儿。

    芷衣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再急的事儿也不能这么跑啊!”

    冬儿见娘亲坐着不动,索性扯起她的手臂,“快点吧娘,要出人命了……”

    人命,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遂,芷衣赶紧放下弹弓半成品,随冬儿奔往前院。

    刚走过月亮门、进到大堂里,就看见布帘子那侧围了好几个人。

    快步上前,见病患已经被安放在了小床上。

    “什么状况?”芷衣没有丝毫的怠慢,首先询问接诊的虹彩。

    虹彩正要回答,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却抢先开口。

    “叫你们医馆的大夫出来,赶快!”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讨厌。

    芷衣睨了说话的人一眼,“我就是医馆的大夫。”

    那人一愣,“你?别开玩笑了!赶快让你男人出来,给我家公子看病!”

    芷衣没有再理他,也没有再询问虹彩,而是着手望闻问切。

    她翻开了昏厥男子的眼皮,查看瞳孔,见有放大的趋势,心想有点不妙。

    这个当口,那个质疑她的男人又开始横加干涉,扯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开。

    “让你们医馆最好的大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虎着脸嚷嚷,怒火将要开始熊熊燃烧。

    芷衣站稳脚步,扭头看着他,“我是这家医馆内唯一的大夫。告诉你,如果你再耽搁下去,他的命就没了!”

    男人半信半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但见他的身子已经开始一阵儿紧似一阵儿地哆嗦,眼看就要达到了痉.挛的程度。

    “赶快让大夫给他看病吧,否则这人真的要不行了……”虹彩跟着劝道。

    男人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脚夫,“你们这里还有医馆吗?”

    带头的脚夫摇摇头,“这里是整个清城最有名的医馆了。你们相信神医娘娘吧,她若是医不好这位公子,就算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没用的!”

    男人听了,又望向芷衣,“我警告你,如果……如果治不好,你就等着陪葬吧!”

    这话说得

    蛮不讲理,治病还治出错来了?怎么治不好就得陪葬呢?

    芷衣没回应,上前两步,到床边,为病患把脉。

    “中毒了是吧?”转头询问不讲理的男人。

    男人点点头,似乎开始合作,“是的,在山里游玩的时候,被蛇咬了。”

    “伤口在哪儿?”芷衣低头打量着,想寻找伤处,却在病患的腰间看见了一样儿不同寻常的东西。

    没等她多想,男人已开口告知伤口位置,“在小腿上。”

    芷衣看了虹彩一眼,虹彩马上去拿来剪刀,帮忙把病患的裤管剪开。

    小腿露出的那一刻,芷衣倒吸一口凉气。

    看到她的反应,身侧的男人马上又发作,“治不了,是不是?你治不了还敢上手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等着陪葬吧!”

    说着,指挥背病患来医馆的脚夫们,让他们再把病患抬走。

    “如果你想让他死掉,就抬他走!”芷衣冷冷地昂首,“我敢打赌,一出医馆的门,他马上就会咽气!”

    男人听了,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倒是那几个脚夫,十分信服芷衣,不肯上前抬人。

    “成大夫的医术精湛,你就相信她吧!她说这人要不行了,就是不行了。她要是肯收留你们,就说明她确实有把握医治。我们不挣你的钱了,来时的脚费我们不要了,就当日行一善好了。”带头的脚夫说完,转身冲芷衣鞠了一躬,然后,领着其余几人离开了。

    “还不想让我给他治伤是吗?”芷衣望着傻愣呆立的男人,问道。

    男人蹙眉想了想,“眼下走也走不了,就许你试试吧!如果你治不好,陪葬是免不了的。不,不止你,你们医馆的所有人,都得死——”

    芷衣没空搭理这人,让虹彩去把药箱拿来。

    然后,她自己着手检查病患腿上已经开始发青的伤口。

    待到虹彩拿来药箱,一直在跟前站着的冬儿乖巧地从里面取出了针包,递给娘亲。

    芷衣看了儿子一眼,在他的小脸上啄了一下,以示表扬。

    随即,芷衣凝神静气,拿出一枚枚银针,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位。

    九枚银针,光芒闪闪,轻轻摇颤。

    观察了一会,直到确认穴位被封住,芷衣往旁边伸着手,“刀。”

    俄而,一枚消过毒的柳叶刀便递到了她的掌心。

    手握刀片,芷衣仔细查看伤口的切入方向,紧接着,果断地把刀锋压在了上面。

    “你要干什么?”那男人又开始出来阻止。

    这次,没等芷衣答复,冬儿几句话就把他给呛了回去。

    “干什么?他的腿被蛇咬了,那块肉上全是毒,如果不把带毒的皮肉割了,毒素还会往全身蔓延。如此简单的道理,连我这个小孩都懂,怎么你还会不知道呢?”小嘴“叭叭”地说完,以极其鄙视的目光剜了男人一眼。

    “你个小孩,懂什么?”男人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可是很没底气,声音便小了许多。

    芷衣没有理他,继续给病患清理中毒的皮肉。

    几刀下去,腐肉完全清除,周围再无发青的皮肤。

    但是,她还不放心,几度清理完刀口渗出的血液,又观察了好一会。

    “姐,是不是……”虹彩担心地问道,还没说完,就见芷衣准备低下头去。

    “娘,不可以——”这时,冬儿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是虹彩的喊声,“不要啊姐——”

    然,她们还是没能阻止成,芷衣已经低头把嘴巴覆在了病患的伤口上。

    连续吸了三口血,芷衣顾不得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又仔细看了一阵儿伤口。

    之后,让虹彩取了解毒的药粉来,给病患敷上。

    敷好了药,把银针一枚枚取下。

    “好了吗?”男人急不可待地问道。

    芷衣摇摇头,“不行,得等。如果运气好,很快就会醒来。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男人这回又开始发飙,“肉都给剜了,怎么还要靠运气?你这个招摇撞骗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娘骗人?你这个该死的大人!”冬儿忍不住还嘴。

    “小兔崽子!竟敢跟我这么说话……”男人摆出凶相,威胁道。

    “你才是小兔崽子!这个世上,除了我娘,没人可以这么骂我!”冬儿叉着腰,一副好斗的样子。

    “冬儿,不可以如此!”芷衣摸了摸孩子的头,把他推向虹彩,“去,跟虹姨收拾刀子去!”

    “姐,你还好吗?”虹彩很不放心,不肯离开。

    芷衣施以安抚的眼神,“无碍的。带冬儿离开这儿,去!”

    虹彩知道芷衣是怕冬儿再招惹那个不讲理的男人,天晓得这人会不会再跟孩子龃龉,让冬儿远离危险总是

    好的。

    遂,她便收起药箱,带着冬儿往药柜那边走去。

    芷衣又为病患把了脉,确认毒性没有再蔓延扩大,这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要知道,这个人中的毒可不是一般的蛇毒,而是一种叫做“含笑”的蝮蛇蛇毒。

    这种蛇之所以叫“含笑”,是因为它有着玄妙的毒性。

    当年,成父为了制药,研制过各种毒蛇的毒液性质,这其中就有“含笑”。

    “含笑”的毒性其实并不是最强的,但它却是最奇特的,那就是,一旦中了这种毒,第一反应并不是身体麻痹,而是心情愉悦。

    就好像吸食了毒.品之后,整个人都会变得亢.奋,从而产生一些幻觉,令神经得到暂时的欢愉。

    这“含笑”的毒性跟毒品有相似之处,它会让人心生喜悦,然后,在快快乐乐的心情中走向死亡。

    通常,中了“含笑”之毒的人,在临终前都会嘴角噙笑。

    如果还没有现出笑容,那就说明这人还有救。

    而刚刚,芷衣只在病患的一侧嘴角发现了若隐若现的微笑,便说明,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如果施救得当,可能会活过来。

    每次诊病,芷衣都抱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不管是多么蛮横无理的病患,她都竭尽全力医治。

    这次也不例外。

    无理男人还在一侧不停质问,芷衣充耳不闻。

    她得仔细查看病患的反应,当看见他嘴角的那抹微笑在渐渐消失,当下便肯定,这个人总算被她给救了回来。

    然而,就在她仔细观察他的脸孔时,恍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哪儿见过他吗?

    她在脑海里努力搜寻这个人的踪迹,可脑子却越来越麻木,记忆被锁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说,我家公子怎么还不醒?”男人又开始絮叨不停。

    芷衣想说话,张了张嘴,没出声儿。

    心里却想着,如果这个男人再像个碎嘴娘们似的喋喋不休,索性给他下个毒,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男人见她不回答,火气再度爆燃。

    “我家公子到底能不能好起来?你快点回答我!”说着,就要来揪芷衣的手臂。

    芷衣明知他要做什么,想躲,却没有动,就那么僵直地坐在床边。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男人的大手袭上女子的手臂,床上躺着的人发出了责备的声音。

    “鲁雄,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会吗?”即便是指责的话语,也说得彬彬有礼。

    男人一听,马上收回手臂,“扑通”跪在床边,“哎哟,公子啊,我的好公子,您终于醒了……”

    挺大个男人,竟然做出小女子状,甚至眼里还含着热泪,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一连串的举动,跟刚刚那个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样子迥然不同。

    只见中毒男子微微睁开双眸,看向鲁雄,“你絮絮叨叨了半天,还骂了人家大夫,我都听着呢!赶快给人家赔礼道歉吧!”

    鲁雄不敢不从,站起身子,冲芷衣做了个揖,“多谢大夫的救命之恩,也请大夫原谅鲁雄救主心切。”

    难得这人还知道如何道歉,看来他主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芷衣想说两句,表示自己并未在意他的蛮不讲理。

    可是,张了嘴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遂,心里马上铺满了寒冰。

    坏了,看来这是中了“含笑”的余毒了。

    整个面部都没了知觉,不要说是出声,连个最基本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更糟糕的是,不止口舌麻了,双臂和双腿也已经麻木。

    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她似乎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开始往一侧微扯。

    不要啊!冬儿还没有长大,她不可以死!

    这时,刚刚苏醒过来的男子在鲁雄的搀扶下,虚弱地坐了起来。

    当他看见女子的样貌,马上便惊得目瞪口呆。

    良久,他才收起了震惊的神情,转而轻呼一声,“芷衣,是你吗?”

    女子听见之后,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然,没等这名字再勾起更多的记忆,她已经阖上了美眸、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床上。

    ---题外话---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