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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情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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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苏回到旭日当天,秘书祁敏就吩咐下去一个“四不”政策。

    一,产线上的工人一律不得穿红色工作服。

    二,办公人员不得穿红色衣服、佩戴红色配饰、摆放红色物品。

    三,严禁红色车子入厂。

    四,厂里红色条幅、灯具、牌匾等尽数撤下,撤不掉的如办公桌、大型办公设备等,全部用台布蒙上。

    祁敏大刀阔斧的指挥,“必须保证陈总从进厂到上楼办公、再到下班离厂,过目之处没有一点红色。违者轻则罚款,重则革职。”

    午休时,办公室里争议开了。

    争议一:陈总为什么见不得红色?陈总要不给大家个理由,这不是无缘无故的摆布大家么?

    祁敏答曰:陈总晕血。

    众人奇道:好奇特的晕血症,晕血跟颜色有什么关系?

    祁敏高深莫测道:陈总晕血色。

    众人:……

    争议二:这个处罚轻重如何界定?

    祁敏怔住:行政部还没拟出奖惩制度。

    一采购道:陈总今天来采购部,小章的电脑桌面开着,一整面大红色,陈总当场开口罚款两百。

    一销售员道:李哥可就惨了,中午让我代订餐,给我一张毛爷爷,我还没接呢,陈总刚巧路过,直接让李哥回家了。

    一人总结道:对于这种防不胜防的意外事故,陈总该拿出个分级处罚来。先从色泽,由浅到深,再从面积,由小到大,这样才能服众嘛。

    祁敏道:这个程度要以陈总的反应来界定。

    甲道:陈总看到桌面,只是皱下眉头。看到毛爷爷,是心慌意乱。

    乙笑:陈总不会是暗恋毛爷爷吧?

    丙问:陈总的钱夹里,不会一张毛爷爷都没有吧?

    祁敏:陈总只刷卡。

    众人:……

    争议三:陈总要想看不见红色,除非地球是跟着她转的!她每天不开车?不出门?不见人?

    祁敏解释:平常倒无所谓,陈总一见红色就影响工作情绪。

    众人怒:她情绪?为她一个人,咱们几百号人就得战战兢兢?

    祁敏笑:谁叫人家是总裁?

    众人拍桌而起:我们还有情绪呢!

    祁敏再次笑笑:陈总情绪不好,直接影响公司收益和你们的加薪。你情绪不好,影响个毛啊?

    众人:……

    **

    周一例会。

    空调的温度打的很高,黑色的条形会议桌上,陈苏坐在上头,何旭和分公司总经理分坐两侧。

    陈苏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大衣,金黄的卷毛盘起来,下巴收紧,目光如炬,脸部线条冷硬。

    连细白的脖颈上的蓝色静脉都是绷紧的,浑身都是女强人的干练,和驾轻就熟的领导范。

    祁敏把财务报表给每人发了一份。

    陈苏的声音有些哑,却不影响掷地有声的质感:“去年一年,我司的总盈利是二十五个亿,在稀土行情最为动荡不安的时候保持百分之十的增长率,可喜可贺!其中十个亿是你们四家分公司、一百个员工的杰作。我司能这么迅速的发展壮大,源于我司的灵活管理。我司致力于做样板厂,人力物力的过多投入,早期在市场上就很难保证价格优势。为此,我司有十几个供应商储备。这些供应商环境差设备老化,胜在中端产品的价格低廉,也是分公司长期的货源。”

    陈苏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可是眼下,我们的货源已经不再有优势了。”

    四位分公司的总经理俱是面面相觑,心下咯噔。

    何旭跟陈苏来惯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大家等着这两人唱戏的时候,何旭却抿唇缄默。

    何旭的手心都掐破了:陈苏做了什么决定,连他也不通知了?

    陈苏一摔报表:“你们自己看看,这些供应商的价格丝毫不低于咱们的出厂价,还面临退货换货的风险、直接拉低了我司的口碑值!”

    四位总经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四个分公司,东莞、厦门、青岛、海宁,仗着天高皇帝远,又是直接把订单下给供应商做,经理们哪个不滑头,便与供应商达成了私下协议,在采购价上面赚了一道手。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一直以来陈苏和何旭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东莞总经理葛宏解释道:“以前供应商价格优势,还不是稀土渠道?当时私采也没人管控,都说中国的稀土是当白菜价卖出国外。如今政府管了,都从正规渠道来拿货,还能有多少价格优势?”

    陈苏一句话噎过去:“既然什么优势都没有,以后订单全部下给工厂做。”

    厦门总经理林升华讪笑道:“咱们也想啊,可是工厂什么都按流程来,不可能兼顾每个订单。有时一拖就是个把月,客户要交货,咱们也是没办法。”

    葛宏接道:“就是就是,咱们不能因为一点弊端就否认好处嘛。”

    陈苏反咬一口:“我们确实不能以点概面,也不能因为工厂交货不及时,就否认了工厂的好处吧。”

    四人面色不虞,陈苏适时起身道,“好了,大家去吃饭吧,半个小时后再继续。祁秘书,把我的午餐送到办公室。”

    四人跟何旭走到了一块。

    青岛总经理谷深拍着何旭的肩膀道:“副总你说,陈总这回是要干什么?”

    何旭面色冷清:“陈总什么心思,我能知道么?”

    葛宏不信:“行了在我们面前就别装了,你们就是一家人,这回是要联合整咱们是吧。你们可别忘了,这四个分公司都是咱们拉扯大的,咱们也是觉得公司对咱们不错有口饭吃就行,要不然还不早带走客户单干了!”

    林升华附和道,“陈总现在一门心思要上市,要是这时候分崩离析了,我看她还拿什么上市?”

    谷深道,“我早就说了这次咱们是玩过火了,这价格抬的也太多了,何副总,你可别忘了你也从中拿了一道好处!”

    何旭烦躁道,“行了,我们几个在这猜测有什么用!”

    这种压不住的恶念再度袭上心头:陈苏,为什么就好端端的回来了呢?

    就在这时,何旭电话进来,“林老师,有什么事?”

    “今天学校年终联欢会,佳城表演弹钢琴,上台的时候被同学使坏摔了一跤,刚送去医院。”

    何旭已经顾不上旁边有人,一手捶上墙面:“你怎么为人师表的?我不是警告过你,佳城受不得一点闪失!”

    “抱歉何先生,我已经很注意了,是同学之间有一点小摩擦,才导致的意外。”

    “我马上过来。”

    “他妈妈过来吗?佳城要妈妈呢。”

    “他妈妈没空。”

    **

    下午的会议因为何旭缺席而推后,祁敏过来送茶道,“陈总要不要回去歇一会?”

    陈苏靠在椅子上,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那件事情不要让副总知道。”

    祁敏自然明白陈苏说的是哪件事,“陈总说笑了,陈总跟副总亲密无间,副总不知道的事,旁人就更不知道了。”

    “嗯。”

    “陈总,乘风集团的苏董想约您晚上吃海鲜,我要不要回绝?”

    “应约。”

    陈苏端起茶杯,就要啜一口,猛不防看见茶水的颜色,手一抖,茶水流到了桌子上,红茶滴滴哒哒的落到大理石上。

    祁敏看见陈苏抬起了头,两眼猩红猩红的,一张脸煞白的像鬼。

    陈苏说,“自己去财务扣一个月薪水。”

    祁敏慌张的收拾好桌面,赶紧离开。

    祁敏发自内心的讲,她真不想知道领导的秘密。她摸了摸脖子,感觉就像有一把刀架在上面。

    昨天祁敏收到陈苏的短信,让她带着一百万纸钞去a省w县。

    祁敏赶到那个地方,一院子的乡民,她提着箱子过去,一路上她两腿都是打着颤的,这些黑压压的人群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陈苏这人,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能镇得住。祁敏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陈苏。

    明明是笑着,笑里面却是勾魂摄魄的狐媚。

    眼里面就像卷着狂风,涌着恶浪,毫不遮掩的黑色.情绪:仇视、恶心、轻蔑。

    陈苏红唇轻启:“祁秘书,把箱子打开。我从詹老板手上买了一百万石雕,全额预付,无需送货。”

    祁敏跟久了陈苏,沾染上了生意人的脾性,本能的问道,“陈总说错了吧,自然要送货上门了。”

    陈苏侧身。

    祁敏的目光这才将原本的黑影概念看了个清楚,倒吸了一口气,本能的怔住。

    这个男人像兽。

    就像从疾奔过森林,站在山巅上,眺望明月的孤狼,全身还留着一路奔波的痕迹。

    这些痕迹,用在寻常人身上,是“邋遢”。而在他身上,却是逼人眼目的野性,这叫“范”。

    孤狼望月,月在狼目,仿佛天地一线也随之横了一下,狼的眼与月平行。

    他只是抬头看着这一轮下落的红日,霞光鲜明的镀了一身。

    陈苏就像翘着尾巴的狐狸,仪态万千的扭过去,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

    尔后做了一个撕脸皮的动作,“我买的不是石雕,而是詹老板的脸。”

    陈苏咬牙切齿:“这张脸,带回去镇宅啊?自然要扔到地上,狠狠的用脚踩。”

    祁敏打开了箱子,亮出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毛爷爷。一沓一万。

    旁边一个老太婆急道,“詹平你看看这些是不是真的?这个贱女人欠我詹家的,岂是一百万就能赔得起的?你爸还在医院等着用钱呢!”

    祁敏有些看不懂。

    男人回了屋子,出来时,嘴里正在咕噜噜的吞着红酒。

    男人像是有些醉,有些站不稳,他走到箱子旁边,做了一个没人预料到的动作。

    他抡起酒瓶,就砸了上去,酒溅了一箱子,直接把燃着的打火机扔了进去。

    只见火光一冲!一声爆响!

    乡民如惊弓之鸟迅速散掉,男人就站在火光旁边,与陈苏对视,就像旁边爆的是大地红。

    祁敏六神无主,爆炸过后,一箱子的纸币就腾腾的烧了起来,火星里还有红色的边角。

    有人急道,“赶紧去搞水!造孽啊,这是犯法的啊!”

    乱成一团。

    祁敏回过神来时,陈苏已经不见了。

    大门紧闭,像是有人在挤着大门,嘭嘭的响。

    里面是陈苏的挣扎声和男人的威胁声。

    “詹平你敢!我要去告你!”

    “陈苏,我正愁着日子穷的没法过呢,去牢里还能不愁吃不愁喝,既然是犯罪,我索性就犯全了,这样还能多判几年!”

    “唔唔唔……”

    清脆的巴掌声。

    “你信不信我把你弄死在这里!”

    “唔唔……你放手……唔唔……”

    “说,说你嫁给我。”

    “你去死!”

    祁敏就要招呼打手过来撞门,只听一声巨响。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苏从门里出来时,嘴唇上都是血,皮草里面的保暖内衣都撕破了,酥.胸半露,香.艳狼狈,一手慌张的扣着皮草,眼里的惧色迟迟褪不下去。

    祁敏送陈苏回了苏州,当晚就收到陈苏的指示,于是便有了四不政策。